第377章 口袋里的红苹果(1 / 3)
“装酒得按轻重摆,重的玻璃瓶装声音不高,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我当新兵蛋子的时候搬弹药箱,比这沉多了,毛手毛脚不仅摔箱子,还可能伤战友。班长教我,做事先稳心,心稳了手自然就稳。”他一边说,一边把散落的酒归拢进箱子,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虎口处还留着部队练格斗的疤。
“年轻人不怕错,我刚当兵那会儿叠被子都能弄歪,练了三天才学会捏棱角。”童凯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里没有严厉,只有温和,“怕的是错了不琢磨怎么改,更怕因为一次错就不敢再伸手。来,你再试试。”黄毛按他说的方法重新摆酒,果然觉得箱子稳了不少。童凯看着他摆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做事跟走路一样,一步一步踩实了,就不会摔。”
后来收工的时候,黄毛跟莉莉提起这事,莉莉正用麂皮布擦着高脚杯,听着就笑了:“童哥一直都这样,从不会因为一点小事骂我们。我刚干活时把莫吉托调成玛格丽特,他先跟客人道歉请酒,等客人走了才教我‘记准每种酒的味道,就不容易错’;阿凯刚做安保时想硬架醉酒客人,童哥拉着他说‘咱们是护客人的,不是跟客人较劲,退一步比硬刚管用’。”
莉莉把擦得透亮的酒杯放在架子上,杯壁映出头顶的灯光:“童哥总说,他在部队里学的最有用的不是格斗技巧,是‘帮人’——战友练不好动作,他陪着一起练;炊事班忙不过来,他去搭把手。所以见着我们这群混日子的,没像别人那样躲着走,反而给我们指了条正经路。现在老周攒钱给儿子报补习班,还想租大房子接家人;我去年考了调酒师证,想以后开个小酒吧;阿凯交了幼儿园老师的女朋友,明年打算结婚——这些都是童哥给的。”
从那之后,黄毛再看见童凯来酒吧,总会多留意几分。童凯从不摆架子,每次来都穿得朴素,还常挽起袖子帮忙:早上跟老周凑在厨房门口,教他挑“尾部硬实”的萝卜,说“城西菜场早市青菜新鲜还便宜”;下午跟阿凯站在门口,指监控死角说“晚上人多,这得加个人盯,别让客人摔着”;傍晚收工前见保洁张姨搬清洁桶,会顺手接过:“这桶沉,下次喊年轻人帮你。”
有次周末晚上酒吧特别忙,黄毛端着托盘送酒路过角落,看见童凯坐在那儿。他面前放着一杯白开水,手里攥着个保温杯,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童凯没说话,只是看着满场的人:老周端着刚炒好的小吃笑着说“您慢用”,莉莉在吧台后跟熟客聊着天调酒,阿凯扶着醉酒客人耐心联系代驾,张姨在角落擦桌子,时不时给客人递纸巾。
暖黄的灯光落在童凯脸上,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眼神里满是温和。黄毛突然明白,这家酒吧能聚住这么多人,不是因为工资多高,也不是因为生意多好,是童凯把每个人都当成了“要帮的人”——他用拳头制止了大家的混日子,却用真心给了每个人过日子的希望。而那些曾经的“精神小伙”“精神小妹”,也终于在这里,找到了比街头打闹更踏实的日子,比“混社会”更珍贵的安稳。
晨光把小区废墟的轮廓照得愈发分明,两栋楼倾颓的墙体还凝着层薄霜,白花花的,像给破碎的砖瓦裹了层半融的糖霜,指尖轻轻一碰,就能捻起细白的粉末,落在手心里凉丝丝的。裸露的钢筋在灰砖间支棱着,锈迹斑斑的端头翘向天空,像冻僵后无力垂下的手臂,指节处还挂着半块开裂的墙皮,风一吹就晃悠悠地打颤,偶尔有碎渣掉下来,砸在下方的碎砖上,发出“嗒”的轻响。刘光攥着磨得发亮的撬棍,金属柄被夜里的寒气浸得冰凉,指节抵上去时,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连带着掌心的老茧都麻了——这撬棍他握了三天,杆身上早已磨出了贴合手掌的弧度,像是成了手的一部分。
他忽然想起前晚夏秋瑛递来的那杯姜茶。当时她刚从5号楼的废墟里爬出来,裤脚沾着湿泥,裤腿还被钢筋勾破了个小口,露出里面浅灰色的秋裤;睫毛上沾着星星点点的墙灰,额角沁着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滑,却笑着把搪瓷缸往他手里塞。缸沿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姜茶的热气裹着辛辣的香,扑面而来,她声音带着点哑,却透着股轻快:“再撑撑,收尾就快了,喝口热的暖暖身子,别冻着了——我特意多放了点红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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