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兵临灵州(2 / 3)
他猛地转身,指向沙盘上西北那个代表着灵州的微缩城垒:“明日卯时!轻骑在前!步卒在后!甩开辎重!以每日两百五十里疾进!五日之内,前锋务必抵近!兵锋直指灵州!李仁孝以为得了几分火器之利,便能重演横山之耻?这次…本帅要看看是他偷去的炮快!还是我大宋儿郎的怒火快!”
“喏!”帐下声如雷震!
一种脱离辎重束缚、追求极致速度与突袭的狂野战意,在每一位将领眼中燃烧!
五月的西北高原,昼夜温差撕扯着大地。
阳光白亮刺眼时,土路上蒸腾的暑气扭曲视线,甲胄烫如烙铁;
夜幕降临,寒风又如同浸透冰水的刀子,穿透单薄的征衣。
岳飞麾下前锋八千精骑(含三千背嵬军),一万六千轻装步卒,如同一道钢铁与血肉铸就的浊流,在茫茫的戈壁与黄土地貌间奔涌。
马蹄腾起的烟尘弥漫数里,白日如低垂的灰黄云霭,夜晚则掩映着星月行军时连绵不绝的微弱火把长龙。
风是干燥的,裹挟着细碎的砂砾,抽打在脸上,钻进脖领、袖口,呛入鼻腔。兵卒们的嘴唇干裂起泡,却无人停留饮水。
马匹口鼻喷着白沫,在皮鞭的催促下强行提速。
汗水在脸上冲出道道泥沟,又在寒夜结上一层薄霜。
行军阵列中唯一的声响,是沉重的脚步、粗重的喘息、甲胄摩擦的冰冷铿锵,还有偶尔压抑不住的、啃咬坚硬行军饼的瘆人咀嚼声。
粮车队那震耳欲聋的蒸汽轰鸣已成遥远记忆,此刻回荡天地间的,只有这沉默行军卷起的沙沙声,像巨蜥爬过荒漠。
终于,当第五天的残阳如同熔化的铁块,沉沉坠入黄河西岸那条名为“沙湖”的灰黄色地平线时,那熟悉的、矗立在茫茫荒滩尽头的巨大土黄色轮廓,再次撞入疾驰的背嵬军哨骑的眼帘!
灵州城!
靖康六年五月二十二,薄暮。
灵州城东,沙湖之畔。
斜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将灵州城那经过数月加固、高达四丈有余的夯土城墙染成浓稠的血褐色!
城头之上,密密麻麻的垛口后,赫然探出数十根漆黑的、粗如壮汉腰身的铸铁圆管!
炮口森然,在残阳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如同一只只狰狞巨兽的獠牙,死死咬住城下那片越来越近的铁甲烟尘!
城楼上,“大白高国”的白色狼头纛旗在带血的晚风中猎猎狂舞!
旗帜下方,隐约可见簇拥着一名金盔将领的党项王族身影,其趾高气扬之态,在千里镜的视野里清晰得刺目!
岳飞勒马于一片长满骆驼刺的沙丘之上。
黑亮的“照夜玉狮子”打着粗重的响鼻,不安地刨动着蹄下干燥的沙土。
他缓缓放下手中那具镶嵌水晶镜片的枢密院“千里望”(高倍望远镜),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风沙掠过他冷硬如石雕的脸颊,十年战火硝烟在眉宇间刻下的刚毅线条,此刻凝着一层寒霜。
城头那些炮…外形粗陋笨重,炮架也显呆板固定,远不如宋军的“神威将军炮”精悍灵活。
但那尺寸…那冰冷的金属质感…还有城头守军因这批武器而散发出的、截然不同于以往的狂热与自信…都无比清晰地诉说着一个事实:这些,正是西夏用数年屈辱质子生涯,从大宋天工院偷去的、最不该流出的火器图纸孕育出的怪胎!
一丝苦涩的笑意,如同冰冷的刀锋,划过岳飞的嘴角。
陈大哥…这盘棋,您纵敌复叛的手段,终究还是让我这领兵之人…要用儿郎的命去填这火器横飞的修罗场了!
他并非抱怨陈太初的谋略,甚至深知此乃绝户毒计,引蛇出洞一举灭国。
然而,当亲临阵前,看着那冰冷的炮口对准自己麾下那群一路舍命狂奔而来的疲惫之师,这深沉的无奈与心痛,几乎要将他撕裂!
但这丝苦笑转瞬即逝,被一种淬火后的钢铁意志彻底取代!
兵者,诡道也!
陈太初已给了他最大的信任与最强的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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