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离别(2 / 3)
弓弩手收拾箭矢,那些染血的箭簇被逐一拔下,断折的弓臂堆在一旁,几名工匠正拿着刨子、麻绳紧急修补,木屑纷飞间,透着一股战后的忙碌与生机。
许青带着三百死士,正将金军尸体推入黄河,河面之上,浮尸随波逐流,暗红色的血水顺着水流蔓延,与远处清澈的河水泾渭分明,像是大地裂开的一道伤口。百姓们提着食盒,络绎不绝地赶来,竹篮里的麦饼还冒着热气,陶罐中的米汤飘着淡淡的米香,老人们拉着士兵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感激的话,孩童们则围着缴获的金人弯刀,好奇地探头探脑,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对英雄的崇拜。
王棣立于土坡之上,“破虏”剑斜挎腰间,银甲上的血渍经阳光暴晒,已凝作深褐的斑块,像是刻在甲胄上的勋章。他望着眼前军民同乐的景象,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心中却仍有沉甸甸的分量。竹芦渡这一战,虽斩了完颜哈力,灭了三万金军,却也折损了两千余名弟兄,那些年轻的面孔,昨日还在阵前奋勇杀敌,今日便已化作河滩上冰冷的尸体,想到此处,他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虎头湛金枪,那上面的刀痕剑伤,都是历次征战留下的印记。
岳飞正站在河滩中央,几名亲兵正为他擦拭银甲上的血污,那套银甲已有些磨损,肩甲处还留着一道深深的刀痕,正是昨日与完颜哈力激战之时留下的。他手中的沥泉枪斜插在地上,枪缨上的红绸早已被血浸透,凝结成暗红色的硬块,枪尖上的血迹顺着枪身缓缓滴落,在泥地里砸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洼。一名白发老丈提着一壶米酒,颤巍巍地走到他面前,将酒壶递了过去:“岳将军,喝口酒暖暖身子,你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啊!”
岳飞躬身接过酒壶,目光温和地望着老丈,声音浑厚而谦逊:“老丈客气了,保家卫国本是我等本分,多亏了乡亲们的支持,我等方能取胜。”他拔开壶塞,仰头饮了一大口,米酒的辛辣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连日征战的疲惫,也让他想起了竹芦渡百姓的恩情——昨夜大军粮草不济,正是这些乡亲们连夜筹措,送来麦饼米汤,才让将士们有了再战之力。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东南方向传来,打破了营中的祥和。那马蹄声由远及近,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急迫,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宋军骑士策马狂奔而来,胯下战马浑身是汗,鬃毛凌乱,骑士身上的铠甲布满尘土,甚至有几处破损,显然是长途奔袭而来。他手中高举着一面黑色的旗帜,旗帜上绣着“东京留守司”四个大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是东京来的传令兵!”张宪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迎了上去。杨再兴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握紧了手中的滚银枪,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粘罕的大军还在北方虎视眈眈,此刻东京突然派人来,不知是福是祸。
那骑士奔至营前,猛地勒住马缰,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前蹄踏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他翻身下马,踉跄了几步才站稳,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汗水与尘土,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封的文书,高高举起,声音嘶哑地喊道:“东京留守司急令!请王将军、岳将军即刻接令!”
王棣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快步走下土坡,岳飞也紧随其后,两人并肩站在传令兵面前。王棣伸出手,指尖触及文书的封皮,只觉一片冰凉,那是用上好的桑皮纸制成的文书,封口处盖着一枚鲜红的火漆印,印文是“东京留守司印”五个篆字,清晰而威严。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火漆,展开文书,只见上面的字迹潦草而急促,墨色深浅不一,显然是仓促之间写就。文书的开头便是“杜”字,落款处赫然是“东京留守杜充”,下面还盖着一方朱红大印。王棣逐字逐句地读下去,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握着文书的手指也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指节泛出青白色。
岳飞见他神色不对,心中也泛起嘀咕,忍不住轻声问道:“大哥,杜留守有何军令?”
王棣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岳飞身上,那目光中满是不舍与无奈,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他深吸一口气,将文书递了过去,声音低沉地说道:“鹏举,你自己看吧。杜留守令你即刻率本部人马,从竹芦渡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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