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再上三立(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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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看清了:自己这条命,是祖母杨老太太撞向陆楣刀刃上的颈血丶父亲李威引弓射向锦衣卫时的绝然丶母亲马姨娘被火焚尽留下的黢黑。他是最重要的棋子,也是最可悲的祭品。

    这身所谓的「皇家血脉」,不再是荣耀,而是诅咒的源头,是缠绕脖颈丶令他窒息的毒藤!尤其当李云苏在开封濒死的消息断续传来,想到裴世宪都能不顾一切,冲去救她,而自己却连院门都不得踏出一步时,一股狂暴的恨意几乎将他撕裂!

    他恨这身血脉,恨这牢笼,恨这让他只能做壁上观的命运!他甚至……恨李云苏。

    为何将他留在这金丝笼里,做这无用的「刘玄黼」?他宁可被扔到大同的沙场,死在北狄人的刀下,至少死前能像个人一样嘶吼丶搏杀,而不是像个精致的废物,连为濒死的妹妹痛哭一场都要躲在无人处咬碎牙齿!

    此刻,他望着她,目光是耗费三年心力才淬炼出的丶刻意调温的平静。然而,当她的视线如实质般扫来,那平静下的岩浆瞬间沸腾!他猛地垂下眼睑,快得像被灼伤,喉头腥甜翻涌。

    再抬眼望向裴桓荣时,嘴角已挂上那抹用尽力气维持的丶薄冰般的浅笑。那是隔绝所有风暴的唯一堤坝。方才那一瞬的目光交汇,连同他心中翻江倒海的痛楚丶愧疚丶渴望与怨恨,都被这浅笑无声地抹去,仿佛从未发生。三立书院的空气,依旧沉闷得令人窒息。

    「咳……咳咳……」裴桓荣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平复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久病的沙哑,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沉凝:「女公子,一别经年,已是李威有女初长成,很好。则序,你也来了。今日联袂而来,所为何事?总不会是专程来看我这把老骨头的吧?」他目光扫过李云苏带来的几份卷宗,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李云苏微微欠身,姿态恭敬,声音却清晰平稳,如玉石相击:「天一先生安好。晚辈此来,确有要事请教先生,关乎河东清誉丶书院根基,亦关乎……京师一位故人的生死存亡。」她开门见山,将带来的卷宗轻轻推至裴桓荣面前,「此乃袁次辅近月来数桩行事之实录,请先生过目。」

    裴桓荣并未立刻翻阅,枯瘦的手指在卷宗封皮上轻轻敲击,浑浊却锐利的目光直视李云苏:「故人?是司礼监那位邓掌印吧?袁罡……见死不救?」他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

    「是。」李云苏坦然承认,「但袁次辅所为,远不止于此。」她条理清晰,语速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其一,弃邓掌印于陛下盛怒之下而不顾。裴世兄曾受邓掌印之托前往袁次辅宅邸求援,裴世伯亦前往,次辅大人都以恐引陛下猜忌更深,波及河东为由拒绝相助。

    天一先生,晚辈记得三年前曾和先生约定,你我同盟。邓掌印为太子迁宫事,助力良多。此后,几次三番在朝中保了河东人氏。只说近处,他保沈佑臣大人,保姜白石大人。可谓,为同盟者,九死未悔。缘何袁次辅如此薄情?晚辈实在不明白。

    其二,京察之中,袁次辅对姜尚书落井下石。姜白石大人虽非河东人士,但朝中无人不视之为河东一党。严首辅攻击姜大人,乃党派之争。缘何袁次辅廷辩亦进而弹劾?晚辈听闻,袁次辅欲以兵部侍郎付昭代姜大人,不知天一先生可知晓?

    其三,坐视江南党借白石案猛攻刑部尚书张肃。白石案本是良妃所为,邓掌印为了保太子无碍,将此案定为良妃宫中绿枝丶周顺所为,良妃并未指使。这本是败局之中唯一生机。张肃大人不明就里,非要重审,三法司会鞫,徒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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