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还得是他(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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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仿佛被拉长。

每一息都伴随着炭火的噼啪声和绍绪帝的呼吸。

他强迫自己盯着奏疏,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中反覆预演着邓修翼到来后的场景:他该用什麽语气?如何既能压榨出邓修翼的才智,又不让他窥见自己的慌乱和无助?如何让这召见看起来像是施舍,而不是乞求?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极其轻微丶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丶断断续续的咳嗽。

那声音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却又顽强地一步步靠近。

绍绪帝的心猛地一紧,随即又被更深的戾气压下。

他挺直脊背,将自己更深地藏进阴影里,只露出一双在昏暗中闪着幽光的眼睛,死死盯住门口。

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

一个身影几乎是贴着门框滑了进来。

邓修翼。

十来天过去了,邓修翼还是有了些许变化的。

他虽然还是瘦削,那身素色青灰直裰套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松垮,更衬出几分病中的清减。

脸色依旧苍白,是久病初愈的虚弱,但已不复那日御书房呕血后的死灰,嘴唇虽干,却也有了淡淡的血色。

他低垂着头,步伐缓慢而谨慎,每一步都踏得极稳,仿佛在丈量金砖的尺寸。

身体保持着觐见时应有的微微躬身,没有丝毫逾矩的佝偻或摇晃,那份刻在骨子里的谨慎和稳定,即使在思过受辱后也未曾消失。

只是细看之下,能现他步履间比往日少了几分从容,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滞,呼吸也比平时略深丶略缓,显是元气未复。

行至御案前十步,他依制停下,动作规范地双膝跪地,额头恭敬地触向冰凉的金砖,出清晰而克制的叩响。

「奴婢邓修翼,叩见陛下。

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不高,却平稳清晰,没有一丝颤抖或怨怼,仿佛这几日思过只是寻常休沐。

他维持着标准的跪拜姿态,额头抵地,肩膀平稳,只有那过于挺直的背脊线条,隐隐透着一股压抑的紧绷感。

御座上的绍绪帝,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下方跪伏的身影。

他的视线第一时间掠过邓修翼的髻,那上面簪着的是一根最普通不过丶毫无纹饰的乌木簪子。

这个细节落入眼中,让绍绪帝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心感悄然升起,人没死。

沉默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

绍绪帝终于开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丶平稳,刻意不带一丝情绪,如同寒冬屋檐下冻结的冰棱:「邓修翼。

抬起头来,看看这个。

」绍绪帝的声音仿佛十二月廿六日在御书房的一幕从来没有生过,仿佛他从来没有让邓修翼回司礼监思过,仿佛还是之前一样和邓修翼在讨论政务。

一封奏疏,被掷到了修翼面前不远处的青金砖地上。

啪嗒一声轻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邓修翼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了扔在地上的奏疏,他打开一看,是永昌伯卫定方从山海关来的。

他迅捕捉到关键信息:第一山海关未破,且卫定方已经布防。

邓修翼眯了一下眼,这个消息其实并不正常。

从辽阳到广宁一马平川。

若东夷已经突破了辽阳以东一线卫堡,不用攻城,直接就可以抵达广宁。

就如宣化,一旦突破万全,从宣化到保安州城一马平川。

而如果东夷是要攻辽阳城,五万骑兵哪够?东夷到底为什麽来?十二月廿二日到奏疏上报的元月一日,过去了九天,九天足以让东夷的骑马弃掉所有的大城,直奔山海关来。

第二,卫定方十二月廿六走的时候,粮饷都未齐。

为什麽会这样?

就算当时事权从急,从廿六日到卫定方出奏摺的时间,粮饷也都该齐了。

邓修翼回想了户部年终的财报,去年有黄河修堤有宣化之战用银确实多,入不敷出是正常的。

邓修翼闭了一下眼,算了一下总帐,太仓存银应该在百万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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