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太子求告(2 / 5)
」的承认显得过于自然,甚至带着一丝……下意识的认可?这丝认可,是仅仅针对江瀛,还是针对整个司礼监系统?尤其是那个执掌司礼监的邓修翼?尤其当太子讲出「内书堂一期生」几个字来的时候,皇帝心中的疑云更加高起,反而因为太子这种「单纯」的抱怨和对司礼监能力的认可,增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他宁可太子跳起来激烈反对,那至少说明立场鲜明。
「内书堂一期生……」绍绪帝缓缓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不高,却像冰棱刮过地面,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放下镇纸,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太子,嘴角勾起一抹探究的冷笑。
「太子对内书堂……似乎颇为熟悉?还知道他们分几期?」
太子刘玄祈心头猛地一沉,瞬间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他刚才急于证明自己认可江瀛的能力,却不小心暴露了对司礼监内部体系的了解。
他连忙解释,语气带着一丝慌乱:「父皇明鉴!
儿臣……儿臣并非刻意打听内廷。
只是……只是内书堂教习,乃翰林院掌院学士杨卓杨师傅所派,杨师傅时常与儿臣讲学论道,偶尔……偶尔提及内书堂授课之事,是以儿臣略知一二。
」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
既然被问及,他索性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和盘托出,只是这想法本身就如一团矛盾交织的乱麻:
「至于内书堂……儿臣以为,」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种读书人的执拗和对祖制的尊崇,「太祖高皇帝定鼎之初,便有明训:『内臣不得干预政事!
』内宦本司洒扫侍奉,识字明理即可。
内书堂授以经史子集,教以政务机宜,令其涉足票拟批红,乃至外派『听记』,此乃……此乃违逆祖制,开内宦干政之端倪!
长此以往,恐重现汉唐阉祸之烈!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这是清流师傅杨卓反覆灌输给他的核心信念,也是他内心深处的忧虑。
然而,他话锋一转,眉头紧锁,语气中又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困惑和……一丝难以否认的肯定:「但是……但是儿臣亦不得不承认,自邓掌印执掌司礼监,设立内书堂以来,内宦之素质,确与朱庸掌印时天壤之别。
彼时司礼监诸人,或目不识丁,或贪鄙昏聩,批红票拟,错漏百出,贻笑大方。
而内书堂所出之员,如江瀛等人,通晓文墨,熟稔章法,于政务处理之上,确实……确实更为精熟高效。
杨师傅所派编修亦言,内书堂诸生,勤勉向学,颇有所得。
」
他越说越矛盾,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深深的困惑和无力感:「是以,儿臣心中实是万分纠结。
依祖制,内宦不当如此;观实效,内书堂又确有其功。
邓掌印……邓掌印其人,乃文人出身,由外而内,才具非凡,兴许……兴许由他执掌此制,尚能约束得当。
然……」他猛地抬头,眼中忧虑更甚,「邓掌印之后呢?若无此等才具丶出身之人掌印,后世内宦凭此学识丶权柄,一旦专权跋扈,内外勾结,则国将不国!
其祸之烈,恐远甚于今日之便利!
儿臣……儿臣实恐此乃饮鸩止渴之道!
」
太子这番肺腑之言,将他内心对祖制的坚持丶对宦官干政的恐惧丶对邓修翼个人能力及内书堂实效的复杂认可,以及对其长远危害的深刻忧虑,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绍绪帝面前。
他并非在演戏,而是真实地陷入了这个巨大的伦理和现实困境之中。
绍绪帝静静地听着,脸上那抹探究的冷笑渐渐凝固,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阴沉。
他看着眼前这个纠结丶忧虑丶甚至带着点书呆子气的儿子,心中没有丝毫动容,只有冰冷的算计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饮鸩止渴?好一个饮鸩止渴!
」绍绪帝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读了那麽多圣贤书,竟读出了谤诽君父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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