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章 大朝会之争(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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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猛地掐进大腿笞痕旧伤,指甲深陷处传来皮肉撕裂的闷响,这痛楚让他清醒。

右手悬在半空痉挛成鹰爪,最终死死抠住椅沿。

「……别……」破碎的气音从咬烂的唇间溢出,血锈味在齿关弥漫。

泪水失控地垂直砸落,他怕眼泪落到李云苏的衣服上,污了她的衣服,只得用力地别过头,在他灰青的衣襟上洇开深色圆斑,像雪地绽开的墨梅。

他拼命后仰脖颈,绷紧的下颌线割裂烛光,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疯狂滚动,将所有呜咽锁进震颤的胸腔。

「她的心跳贴着我的溃烂伤口……咚……咚……」

「张齐的指甲也曾这样卡着喉骨撕出血沟……」

「求你,快放开啊!

「刑馀之人,怎配暖怀?」

这些念头如狂风般,涌进了他的脑袋中,如战鼓擂响。

少女的罗袖蹭过他脊背旧鞭痕,细软布料竟比刀锋更灼人。

他看见自己染血的右手正替皇帝批红,朱砂从奏摺滴落,便如在锦衣卫大牢中父亲身上洇出的献血。

当她说「你是人」时,他脊椎里骤然爆裂的暖流比箭镞穿胸更致命。

「三……小姐……」敬称裹着血气挤出来,是他最后的盾牌。

可那双小臂收得更紧,桂花香混着药气钻进鼻腔,这才是活人的味道。

他忽然贪恋这温度。

「若没来南苑……则皇帝已死……」

「这拥抱该是钉进我灵魂的丧钉!

「是我欠她之命!

当李云苏松手的瞬间,邓修翼如断弦傀儡向侧栽倒,脖颈磕上椅背,长海藻般披散遮住他的泪流满面。

「邓修翼!

」李云苏惊呼着去扶。

他触电般缩进阴影,整个人蜷缩如孩童一般,把脸埋进了臂弯,李云苏听到了他压抑的哭声。

「邓修翼,」李云苏再唤他的名字,却看见他如同疯子一般,将手指戳向胸前的箭伤处。

「我该死!

」邓修翼一边用力戳着,一边哭。

李云苏一把抓住他的手指,没有拉开,而是帮他按在箭伤处,控制着他的力。

邓修翼感受到了她手的握力,收住了自己的力,生怕伤到她,看向她。

李云苏对着邓修翼说:「疼吗?我也这样疼过!

邓修翼,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样疼过!

李云苏讲的是她自己的上一世,邓修翼以为她讲的是中秋那次濒死的痛。

李云苏另一只手扳过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的伤口,血已经洇了出来,「看清楚了,这痛本应该在他的身上,现在却在你的身上。

你要活着看他被千刀万剐。

我们都要活着,带着这个痛活着。

邓修翼止住了哭泣,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李云苏道,「三小姐,仆臣遵命。

李云苏和李武离开南苑时,邓修翼依然穿着那身带血的夹袄,站在门口,躬身行礼。

李云苏在马上回望他,只见他弯腰行礼。

他保持这样的动作久久没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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