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海瑞到达(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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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被钉在墙壁上的飞蛾,两面都是烈焰。

“罢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仿佛要拍散心中的犹豫,但声音低沉而疲惫,“吩咐下去,白垣驿历年所有簿册、卷宗、票据,凡涉及赋税征缴、支应、出入库的,给我原封不动,一股脑儿打包!

一丝一毫都不准改!

加急备好!”

他盯着书吏,“让户房、工房主事亲自点收,若有短缺、涂改……让他们自己去跟海老爷解释!”

这看似最蠢笨、最不“技巧”

的做法,恰恰是他此刻唯一的“护身符”

与其遮掩不如呈递,把选择权彻底交给那把锋芒毕露的钢刀。

在徐高角力和海瑞临头的滔天巨浪面前,这微小的府衙只能祈求不被彻底撕碎。

苏州府,昆山县衙后园。

气氛同样凝重。

知县陈可,曾因在工部河工银贪墨案中“坚持己见、得罪贵人”

而被贬到这富庶却复杂的昆山。

此刻,他手里紧紧攥着刚刚收到的一条短笺——纸条上只有潦草几个字:“旧账重提,人在途中,小心回话。”

陈可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后背衣衫瞬间湿透。

他知道“旧账”

指什么——多年前那桩牵连甚广的“旧党案”

,他曾是办案小吏之一,手中握有一些关键线索,后来随着案犯“暴毙”

和上司更迭,那些证据被他秘密压下。

若非当年被贬出京,又得遇恩师回护,他早已和那些人一同消弭于无形。

而这张短笺的来源极其隐秘,只有他与那位远在京城、如今已身居中书要职的恩师才知晓的联络方式!

恩师特意警示…说明什么?这绝非虚言恫吓!

“海瑞…来南直隶…白垣驿……”

陈可嘴里喃喃自语,脸色煞白如纸。

恩师的警示只有“小心回话”

,但深谙官场险恶的他瞬间明白了可怕的前景:徐、高相争,都想把对方往死路上逼。

恩师属于高拱一派,让自己小心,明显防的是徐阶!

徐阶的手段他最清楚,为了撇清自己、攀咬高拱,他们必然会在“旧党案”

上做文章!

而他这个掌握某些不利证据的关键“小人物”

,很可能重新成为棋盘上被翻出来、准备牺牲掉的弃子!

更可怕的是,海瑞最擅长的就是查案问讯,尤其擅长从人口供中撬出铁证!

一旦自己落到海瑞手里……陈可不敢想象那后果。

他猛地冲到书案前,从一堆杂乱的卷宗底下抽出一本看似寻常的字帖。

手指颤抖地翻开其中一页,里面夹杂着几张陈旧黄的纸页,字迹潦草却内容惊心!

他死死盯着这些纸页,是烧?是藏?还是…将它们交给能保住自己性命的人?巨大的恐惧如潮水般瞬间将他吞没,仿佛能听到命运车轮滚滚碾压而至的轰鸣。

一滴冰冷的汗珠,从鼻尖滑落,砸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一个小小浑浊的印迹。

应天巡抚驻节船队,浩荡南下。

宽敞的主舱内,海瑞端坐如松。

案头放的不是邸报公文,而是几卷《大明律例》和《洪武大诰》。

他的脸依旧瘦削而坚毅,下颌线条紧绷,一双眼睛沉静如古井深潭,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澜。

舱外长江水声澎湃,也未能在他眼底激起一丝涟漪。

随行的亲信师爷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禀报着沿途州县地方官对白垣驿案件的各种“善意提醒”

和“情况说明”

,言谈间无不透露出对白垣驿事务复杂性、陈年积弊的暗示,希望巡抚能酌情缓办或聚焦“现案”

海瑞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律法书上,指尖划过冰冷的律条,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是非曲直,律典自明。

所到之处,证据便是口供。

告诉他们,准备交卷。”

师爷闻言,心头一凛,默然退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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