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5章 放空一天(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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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子云像一头困兽,在寝宫里来回踱步。窗外的阳光明明晃晃,他却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那夜刺客身上的寒气还未散去。龙涎香燃了大半,烟气缭绕,模糊了他苍白的面容,却遮不住眼底的惊惶。

他不敢上朝,甚至不敢靠近任何窗户。那晚的情景历历在目,冰冷的剑锋贴着他的脖颈,带起的风都带着死亡的气息。他再次回忆起,刺客没有杀他,只是用剑锋挑落了他的玉冠,将一支羽箭钉在了他的床柱上,箭簇闪着幽冷的光,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那支箭,他认得。是皇浦云麾下的制式。

皇浦云……他的这位“勾股大臣”,终于不再掩饰獠牙了。姬子云伸手抚上脖颈,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剑锋的触感。对方没有杀他,不是仁慈,而是残忍。是要让他活在恐惧里,活在他的掌控之下,像玩弄老鼠的猫,先耗尽猎物的勇气,再慢慢享用。

他拿起桌上的奏折,手指却止不住地颤抖。国库空虚,北境告急,桩桩件件都需要他拿主意。可他现在,连走出这寝宫的勇气都没有。他仿佛能看到朝堂上,皇浦云那带着嘲讽的眼神,听到大臣们窃窃私语,议论着他们这位胆小如鼠的君主。

“陛下,该用早膳了。”内侍小心翼翼地声音从门外传来。

姬子云猛地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厉声喝道:“滚!谁都不准进来!”

门外的人噤若寒蝉,再无声音。

寝宫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他知道,皇浦云不会给他太多时间。那支钉在床柱上的羽箭,就是最后的通牒。他该怎么办?是俯首称臣,还是……他不敢想下去。

阳光渐渐西斜,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个巨大的嘲讽。他瘫坐在龙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支羽箭,仿佛那是他命运的终点。

州衙书房的烛火燃到第三根时,皇浦云仍枯坐案前。案上的历任官员考绩册堆得半人高,他却连翻页的力气都快没了。李俊山递上辞呈那日,他还笑着说州牧之位自有贤才,此刻才知这二字有多难寻。

窗外的梆子敲过四更,砚台里的墨汁结了层薄冰。皇浦云揉着发胀的眉心,想起离钧州已逾八载。当年随先皇南巡时的旧部要么迁了京官,要么解甲归田,如今州衙里的主簿、参军,竟无一人能叫出他的表字。

大人,这是各县举荐的名单。小厮轻手轻脚捧来木盘,黄皮卷宗上还沾着晨露。皇浦云掀开最上面一本,墨迹犹新,却不知此人是刚科举出身的书生,还是久历官场的老吏。他啪地合上卷宗,瞥见铜镜里自己鬓角的霜色——原来离开这些年,不仅是故人星散,连自己也成了钧州的异乡人。

案头铜漏滴答,檐角铁马在寒风里乱响。皇浦云忽然想起李俊山的话:二弟,钧州百姓要的不是青天大老爷,是知根知底的父母官。他望着满架蒙尘的地方志,忽然觉得这州衙的梁柱都在晃——若半月内再无合适人选,春耕在即的河工、漕运诸事便要耽搁。

夜凉如水,皇浦云枯坐灯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上那方钧州澄泥砚。烛火摇曳间,砚台纹路上仿佛浮出三十年前的烽烟。那时他尚是壮年,一身玄甲映着钧州城头的落日,甲叶碰撞声里尽是少年意气。

军权在握的日子,他常披星戴月巡营。帐下五千锐士,皆是亲手挑选的百战余生者。某次岱州将军叩关,他三日未卸甲,终在边城截住敌踪,那夜血月当空,他提刀立于尸山之上,身后是整肃如初的军阵——这便是他亲手锻造的长城。

高布政使的身影总在文案堆里。那人总爱穿件半旧的青布袍,见他便躬身行礼,袖口磨出的毛边沾着墨渍。开春时黄河决堤,高大人赤脚站在泥水里指挥赈灾,半月下来鬓角竟添了霜色,却仍笑着递上勘验册:大人放心,灾民已尽数安置。

郑先生则总在书房等他。老先生喜饮浓茶,案头常摆着一碟茴香豆。每当他为粮草发愁,郑先生便捻着胡须笑道:城东张大户囤粮千石,能换塞外良马。某次他欲严惩贪墨小吏,郑先生却领他去看市井:那小吏家有老母幼子,不如罚他监修官道,既全了法纪,又存了仁心。

如今想来,那时的钧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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