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参赞机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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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的手指从汉中一路南下,重重地点在成都周边十余郡县之上。

“走出去,去田间地头。我意已决,即刻启动‘百里访策’。七日为期,深入百户人家,访谈农人、匠人、退役老卒,我要知道他们对养马、屯田、征役最真实的想法,甚至是怨言。”

“这……”姜维迟疑道,“军师,此等问询走访,非郡县吏员之职乎?我等身为将校,耗费时日于此,是否……”

话未尽,已被林默锐利目光截断。

他一字一顿:“伯约,你要记住,真正的军策,不在庙堂高阁的奏章里,不在将帅营帐的沙盘上,它就在农夫的饭桌之上,在匠人的炉火之间,在驿卒的脚板底下!”

一行人轻车简从,换上粗布短褐,踏着泥泞土路南下。

晨雾弥漫,湿冷的气息钻入衣领,鞋底黏着厚重的红泥,每一步都发出“噗嗤”的声响。

远处鸡鸣断续,犬吠遥应,炊烟自村落间袅袅升起,带着柴草焦香。

行至锦城南郊一处屯田点,恰逢绣坊女工围坐于晒谷场边,缝制油布口袋防潮储粮。

针线穿梭之声清脆有节奏,混着说笑声在风中飘荡。

为首的女子身姿绰约,眉眼间英气与温婉交织,正是诸葛亮之女诸葛琳琅。

她抬眼望见风尘仆仆的林默,掩口轻笑,明眸闪动如星:“林军师这般行色匆匆,可是为那堆陈年兵略愁白了头?”

林默拱手苦笑:“诸葛小姐见笑。宏图如泰山之重,实情如微尘之细,既要不失其重,又要尽得其细,难矣。”

她将最后一针收好,递给身旁女工,转身凝视林默,声音如玉石相击:“难在庙堂,易在江湖。你可知,城西牛马市集近来有人凑钱买牛,发什么‘券’?三户共持一券,轮流饲喂,收益同分——虽不知其名,想来总比摊派强些。”

林默心头一震,脑中似有惊雷掠过。

那苦思不得的“三联户养马制”,竟已在民间悄然萌芽!

百姓非无智,只是无人倾听。

当晚,借宿于一户农家。

屋内昏黄油灯摇曳,映照出墙角堆积的干草与农具。

主人乃南征断腿老兵,言语不多,却眼神清明。

谈及骑学堂,他满脸红光,嗓音因激动微微发颤:“好啊!太好了!我家小子报了名,天天念叨要当‘铁骥骑士’!”

说着,他弯腰从床下拖出一只磨得发亮的木匣,取出一张桐油浸透的羊皮地图。

指尖触处,皮革粗糙温热,墨迹深浅不一,仿佛浸染过无数个风雨兼程的夜晚。

“军爷你看,”他指着图上一处,“这叫鬼愁坡,官道标坦途,实则夏秋常塌方;还有这条小径绕远,却避开了两处蛮人伏击密林……”

林默俯身细看,心跳加速——这张手绘图,竟是凝聚数代老兵血泪的“运粮风险实录”!

他当即取笔蘸墨,在窸窣的书写声中逐条誊抄,直至东方既白。

翌日清晨,露水沾衣,姜维已率斥候按图查勘而去。

七日后,核实回报陆续传来。

杜琼捧着册子,手指微抖:“军师,老兵所述四十余处隐患确凿无疑,另有二十余处待再探……其中三十七处,官图全然未载!”

林默立于院中,风吹起衣袂,指尖仍残留昨夜抄图的墨痕与羊皮的涩感。

他知道,民心不是工具,而是活水源头。

返程马车上,颠簸起伏。

窗外稻浪初绿,蛙鸣隐隐,阳光穿过云隙洒在田埂上,斑驳跳跃。

林默闭目静坐,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张张沟壑纵横的脸——他们不曾读兵书,却懂得战争最根本的法则:活下去,活得更好。

他忽而睁眼,对书记官下令:“立刻收集整理此行所得!凡民间创新之举,无论大小,尽皆录下!”

于是,《庶民创制录》开始成形:某村老农以陶瓮密封发酵苜蓿,制成青贮饲料,马匹越冬草耗减半;某屯木匠父子巧制竹片减震装置,双轮车行崎岖山路,物资损耗降三成……这些闪烁着烟火智慧的创举,被分类归档,字字带泥,句句含温。

半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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