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斗地主(2 / 4)

加入书签

的夜色。

长沙知府蔡道宪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他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诸位,弘武帝朱由崧的龙船,就泊在湘江之上!事情,已非我等先前所料了。”

他环视众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即便我等凭借血勇,侥幸再守十日、半月,然后呢?朝廷席卷天下之势已成,届时各地勤王之师云集,长沙便是汪洋中的孤岛,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城破之日,你我恐怕皆难逃……抄家灭族之祸。”

他这番话,如同冰锥,刺穿了许多人心中最后的侥幸。

当初何腾蛟为筹措军饷,在湖广横征暴敛,设下种种名目,压得他们这些士绅几乎喘不过气,对何氏的怨恨,是促使他们团结在堵胤锡旗下、共举“反何”大旗的核心动力。

可如今,对手换了,换成了挟雷霆之势、御驾亲征的大明正统皇帝!

这已非地方势力的内斗,而是与整个国家机器的对抗。许多人本就心虚气短,被蔡道宪直白地捅破这层窗户纸,更是面如土色,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致仕多年的云南参政黄学谦,须发皆白,此刻颤巍巍地开口,声音带着老人特有的沧桑与一丝认命:“蔡府尊所言虽是实情,却也未必没有转圜。老夫听闻,福建的郑芝龙已举族归附,朱由榔逃往广东,苟延残喘。天下大势,已然明朗。”

“陛下既然愿意招安,便是给了台阶。我等……不如顺势而下。若能得陛下宽宥,保全宗族,回乡做个安生度日的富家翁,颐养天年,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黄公此言差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前户部尚书周堪赓放下酒杯,目光炯炯,他虽致仕,但久居中枢的威仪仍在。他冷笑一声:“富家翁?诸位真以为,投降之后,还能安稳地做那田连阡陌的富家翁吗?”

他站起身,走到厅堂中央,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陛下推行的‘廉租田’之策,看似温良,未曾动我等一寸土地,实则是釜底抽薪的绝户计!朝廷以三成之租,且永不加赋为诱,那些佃户、泥腿子,谁还愿意租种我等需收五成、六成租子,且需承担田赋丁银的私田?”

他目光扫过众人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继续逼问:“敢问诸公,届时我等名下万千亩良田,由谁来耕种?莫非你我亲自下地不成!”

厅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周堪赓的话,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们的咽喉。

“无人耕种,田便不再是资产,而是累赘!为了吸引佃户,我们只能被迫降租,甚至要降到比朝廷还低,方能勉强有人问津!可即便如此,扣除需上缴的赋税,还能剩下几何?恐怕连维持田庄运转、供养族中子弟都捉襟见肘!”

他描绘的场景让不少士绅冷汗涔涔,有人下意识地计算着,脸色愈发苍白。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正在被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方式悄然侵蚀。

周堪赓的声音愈发冰冷:“土地一旦无利可图,便形同废土!朝廷新税法明文规定,良田故意抛荒者,籍没入官!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连守着土地吃老本的机会都没有!到时候,为了不让土地被白白没收,我们只能……只能将其贱价抛售!卖给谁?要么是朝廷,要么就是那些昔日我们瞧不上的、如今却有点余财的升斗小民!”

“轰——”这番话彻底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恐惧与愤怒!

他们最大的财富源泉,并非那点地租,而是在灾荒年间,利用权势和资本,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成本(几斗掺了沙土的霉米)巧取豪夺,兼并小民手中价值数十倍、上百倍的土地!这是他们家族财富爆炸式增长的秘诀。

如今,这套延续了数百年的规则要被彻底颠覆,他们竟要反过来,将祖辈辛苦兼并来的土地,贱卖给那些他们眼中的“贱民”?这简直是乾坤颠倒,伦常崩坏!

“这……这简直是掘我辈祖坟,断我子孙根基啊!”一个士绅捶打着桌面,声音嘶哑。

周堪赓适时地发出最后一声叹息,带着无尽的悲凉:“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