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哀家还不想死（1 / 3）

当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镶黄旗巴牙喇兵被数名红着眼睛的汉军旗士兵用长矛死死钉在垛口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后彻底断气，盛京城头之上，那持续了不知多久的震天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垂死哀嚎声，骤然停歇了。

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如同沉重的幕布，骤然笼罩了这片刚刚经历过极致疯狂的土地。

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到令人作呕的、几乎凝成实质的血腥气，争先恐后地钻入每一个幸存者的鼻腔，仿佛要浸透他们的灵魂。

夕阳如血，缓缓沉向远方的地平线，将那惨淡而殷红的光辉，无情地泼洒在盛京城的墙头之上，映照出一幅宛如地狱般的凄惨景象。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层层叠叠、姿态各异的尸骸。

明军红色的战袍、汉军旗杂色的号衣、满洲八旗鲜艳的棉甲、以及那些普通百姓装束的建州老弱……敌我的尸体相互纠缠、枕藉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鲜血从无数创口中汩汩流出，汇聚成一条条细小溪流，沿着城墙的砖缝蜿蜒流淌，最终从垛口处滴滴答答地落下，在墙根处汇成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泥沼。

折断的刀枪、碎裂的弓矢、破损的盾牌、以及炸裂的火铳零件，散落得到处都是，浸泡在血泊之中。燃烧的楯车和云梯残骸仍在冒着缕缕黑烟，发出噼啪的轻响，更添几分破败。

汉军旗的士兵们拄着兵器，站在尸山血海之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们每一个人都浑身浴血，甲胄破损，脸上写满了极致的疲惫、尚未褪去的疯狂，以及大仇得报后的茫然与空虚。他们环顾四周，看到的只有死亡和毁灭。

孔有德大腿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但他强撑着几乎站立不稳的身体，在亲兵的搀扶下，走到孙传庭和李定国面前，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和悲怆：“末将……幸不辱命！率部攻克盛京外城！请督师、伯爷查验！”

孙传庭立刻上前，一把托住孔有德的胳膊，不让他完全跪下，语气沉重而肯定：“孔将军请起！汉军旗的兄弟们……此战以命相搏，血战登城，伤亡惨重，其忠其勇，本督与破虏伯皆看在眼里，感同身受！本督必即刻具表，将将军与将士们的功勋血战，详奏陛下，为兄弟们请功求赏！”

此言一出，周围残存的汉军旗士兵们无不动容，许多铁打的汉子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甚至低声啜泣起来。

他们用重大的伤亡和家人的鲜血，终于换来了这份迟来的、沉痛的认可。

孔有德麾下六千兵马，此刻还能站着的，也就千余人；额尔真带来的海西女真也伤亡过半，城头上铺满了袍泽的尸体。反倒是后续登城的正规明军，因汉军旗吸引了绝大部分压力和伤亡，损失相对最小。

李定国也上前，语气缓和却坚定：“孔将军，外城已破，首功已立！兄弟们伤亡太大，亟需休整。接下来攻打内城的硬仗，就交给我们吧！还请将军带着幸存的兄弟们，先行下城包扎歇息，救治伤员。”

然而，孔有德却猛地摇头，挣扎着站直身体，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决绝：“不！督师！伯爷！末将还能战！鞑子杀我妻女，屠我兄弟家小，此仇不共戴天！末将要亲眼看着内城攻破，亲手宰了代善老狗！兄弟们也都是一样的心思！”他身后的残兵们也纷纷发出压抑的怒吼，群情激愤，毫无退意。

一旁的额尔真也喘着粗气说道：“督师，伯爷！内城宫墙比外城更高更坚，里面全是建州本部的死硬分子！我们的人如今都留在外城了，进不去啊！”他的话语中带着无奈和更深的恨意，海西女真与建州的世仇在此刻愈发炽烈。

孙传庭看着眼前这些伤痕累累却战意昂然的将士，又眺望了一眼远处那虽然规模较小却依旧坚固、且有大量清军旗帜活动的内城皇宫。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狠辣与决断。

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好！既然建州余孽负隅顽抗，自寻死路，那本督也就不必再存丝毫怜悯了！”

他猛地转身，对传令官厉声道：“传令！将外城城墙之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