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章(3 / 4)
传菜时她远远见过,好像叫沈晏。
他此刻醉得东倒西歪,攀着顾澜亭肩膀。
顾澜亭扶着他,语气温和:“沈兄醉了,回房歇息罢。”
“歇?怎生歇得安稳?”
沈晏猛推开他,踉跄两步,指顾澜亭,“你明知扬州那案子是烫手山芋!
去年都察院李大人查了一半,就安个贪墨罪名贬去琼州,圣上让你查案,是信重你还是拿你当枪使??”
顾澜亭脸上笑意不减,月光照面容,那双桃花眼光华流转,似寒水沉玉:“沈兄慎言。”
“我偏要说!”
沈晏酒气上涌,口无遮拦,“还有令堂,日日往你房里塞丫鬟、递帖子,要你娶勋贵小姐,你倒好,一概不收。”
“你说你究竟图什么?放着安生日子不过,非蹚这浑水,做孤臣孽子……”
话未说完,顾澜亭倏然转身。
月光清晰地照亮了他的侧脸。
不及对方反应,抬脚踹沈晏后腰,力道不轻。
沈晏“哎哟”
一声扑向前,翻出栏杆,“扑通”
跌进柳浪湖,溅起好大水花。
过了几息,守远处两个长随走来,其中一个纵身入水,将沈晏往岸上拖。
顾澜亭立湖边,青袍被夜风吹得猎猎响。
他垂眸看湖中挣扎的沈晏,面无表情,先前温雅尽散,只余冷漠。
石韫玉躲树后,心几乎跳出嗓子眼。
她怕被现,抬袖掩口,屏住呼吸。
方才那一脚狠劲,她看得分明,与之前的翩翩公子判若两人。
这才是顾澜亭真面目罢?笑面虎,薄情郎,风流蕴藉不过是层画皮。
恰此时,顾澜亭似有所觉,倏然抬眼望柳树。
不偏不倚扫过石韫玉藏身之处。
石韫玉吓得浑身僵直,后背紧贴树干,心跳如雷。
他可看见了?会否治她窥探之罪?
顾澜亭盯柳树看片刻,忽然笑了一声,轻飘飘收回视线。
这时长随已搀沈晏上岸,春水寒凉,他冻得瑟瑟抖,嘴里还嘟囔。
顾澜亭对长随冷声道:“送沈兄回客房,好生看顾。”
“是。”
长随架沈晏离去,顾澜亭又立片刻,方转身循廊而行。
待他背影没入夜色,石韫玉才敢喘气。
她扶着冰冷粗糙的树干,腿有些软。
方才顾澜亭眼神,让她有种被毒蛇现的感觉。
她站许久,才慢慢起身回去。
月光依旧洒地,她却再无赏月心思。
想顾澜亭方才情状,又忆府中传闻,只觉这知府府邸处处危机。
回耳房时,另外几个丫头呼吸均匀绵长,时有呓语。
石韫玉悄摸到自己铺位,从炕席下掏出布包,展开看。
碎银在布里闪微光,数目正常。
她放下心,将布包重新藏好,躺下却依旧辗转难眠。
再过三日,就能赎身了。
可今夜撞见之事,让她心下莫名不安。
这两日石韫玉都过得心惊胆战,生怕顾澜亭来问罪。
好在风平浪静到了她满十八的日子。
穿越而来已有十年,她从最初的惶惑无措,到如今的谨小慎微,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挣脱这奴籍的枷锁。
她省吃俭用,甚至偷偷帮府里其他丫鬟做些绣活,一点点攒下的赎身银子。
小小一个钱袋,是她全部的希望。
石韫玉盘算着,今日忙过午膳,就去找外院管事,递上赎身银子,换回身契。
之后天高任鸟飞,不用担心哪天冲撞主子被打死。
她打算先在杭州城里找个绣坊的活计安身,再做打算。
想到自由的日子就在眼前,石韫玉添柴的动作都轻快了些许。
午膳时分刚过,她正准备去找管事,就见一个小丫鬟惨白着脸,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不好了!
出大事了!”
声音颤,“碧荷苑的柳小娘,吃了咱们厨房送去的桃花糕,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