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 良城战果,捷报入京(五)(1 / 2)
邢夫人端坐于堂上的梨花木椅中,腹中已有六甲,隆起的腹部将月白色的锦裙撑得微微凸起,让她身形略显笨重,连抬手的动作都慢了几分,可眉宇间却依旧带着几分久经世事的镇定,不见半分慌乱。
她目光落在高成满身的血污与憔悴的面容上,轻轻抬手虚扶了一下,声音温和却不失当家主母的威严:
“起来吧,此事不能全怪你。”
说罢,她指尖轻轻叩着光滑的桌沿,目光沉凝如深潭,
“敌人是有心算无心,提前挖好了陷阱,又藏得严严实实,打了你个措手不及,这般周密的算计,换做是谁,怕是都难招架。”
话虽如此宽宥,她心中仍有一团疑云挥之不去,眉头微蹙,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
“只是那敌军到底是如何隐藏的?
能陷落近万人的巨坑,竟能伪装得毫无破绽,连马蹄踏过都未曾察觉,这等掩人耳目的手段,实在令人费解。”
她微微倾身,目光落在高成低垂的头上,追问得愈发仔细:
“你在阵前,可看清敌军将领是谁?
他们的旗号,又是何模样?”
高成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满脸的懊恼与悔恨,声音里带着哭腔:
“回义母,孩儿实在不知。
邳州城头虽旌旗遍布,密密麻麻望不到头,风吹得旗帜猎猎作响,看着声势浩大,可所有旗号上都只书一个‘明’字,既无将军名号,也无所属派系,光秃秃的一个字,根本无从分辨领军人是谁,也不知他们到底是哪一路的人马。”
他哪里知道,吴川本就是要布这疑阵,混淆视听,怎会轻易打出“吴”字旗号?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敌人摸不着头脑,才能更顺利地设伏得手。
况且如今这世道,早已不是古代那般将对将、兵对兵的死战,讲什么堂堂正正?
管你知道我是谁、来自何方?
只要能把人活捉、把银子稳稳赚到手,便是最大的胜算,其余的虚名,不值一提。
邢夫人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指尖叩击桌沿的力道也重了几分,发出笃笃的轻响。
她方才着重追问旗号,本是想确认这支“敌军”到底归属何人——
若是“闯”字旗,便可知是李自成的人马;
若是“清”字旗,便是关外的清军;
若是其他名号,也能大致推断出敌对阵营,也好对症下药。
可如今倒好,双方都打着“明”字旗,一方是她夫君高杰麾下、镇守一方的明军,另一方却是不知来路、手段狠辣、专设陷阱的“明军”,这实在让她满心糊涂,嘴里不自觉地喃喃出声:
“都是‘明’字旗,到底是谁在打谁?
谁才是真的,谁又是假的?”
腹中的胎儿忽然轻轻一动,像是在回应她的疑虑,邢夫人不由得放缓了眉头,抬手轻轻抚上隆起的小腹,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柔色,眼底的锐利也淡了几分。
她如今身怀六甲,行动不便,自然不能亲自领军上阵探查虚实,只能当机立断,语气变得斩钉截铁:
“来人,速派传令兵星夜赶往徐州,快马加鞭,务必将邳州兵败之事告知夫君!”
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
“西线战役怕是打不起来了,局势已然有变,让他即刻回兵淮安府,咱们再从长计议,万万不可再贸然出兵!”
传令兵应声而入,躬身领命后,匆匆转身离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邢夫人缓缓抬眼,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天地间一片漆黑,如同眼下混沌不明的局势。
她心中暗忖:
这乱世之中,连“明”字旗号都变得真假难辨,人心更是叵测,往后的路,怕是愈发难走了,这腹中的孩儿,又要在这般颠沛流离中长大吗?
吴襄正坐在府衙花厅的紫檀木案后核对粮草账目,指尖拨弄着算盘,噼啪声与窗外的蝉鸣交织成一片沉稳的节奏。
案上摊开的账册密密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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