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1章 良城战果,捷报入京(二)(1 / 2)
可他转念一想,谁会傻到强攻邳州?
城外有沂水环绕,水流虽不算湍急,但若截断上游,引水灌城,哪怕水攻的效果不尽如人意,也能把城里的人困得动弹不得,到时候再慢慢想办法攻城,岂不是更稳妥?
他哪里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坚城”,不过是座插满空旗、立满草人的空壳子,而他和那六千将士,早已一步步走进了吴川布下的陷阱里,只待一声令下,便要自投罗网。
沂水蜿蜒百里,河道宽窄相间,窄处仅容一叶扁舟,宽处却能并行三艘粮船。
高成即便想把警戒哨铺得密不透风,也终究难顾全下游每一处浅滩与湾汊——
那些藏在芦苇丛后的隐秘水道、被河沙半掩的石碓浅滩,都是防不胜防的疏漏。
吴川捧着泛黄的舆图在坑洞里反复摩挲,指尖划过良城周边的水系脉络,指腹磨过舆图上凸起的墨线,那道被勾勒得清晰分明的沂水,在良城南部恰好拐出一道平缓的河湾。
此处河道开阔,水深丈余,既无暗礁阻碍,又离镇子不远,正是堰塞断流的绝佳位置;
而良城北部,沂水与运河在此交汇,水流湍急如奔马,河道错综复杂,暗涡遍布,别说筑坝堰塞,便是想搭座仅供行人通过的便桥都难如登天,自然不在他的考量之内。
这一点,敌我双方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不过是心照不宣地憋着劲,等着夜幕降临后再发难。
良城虽挂着“城”的名号,实则就是一座依水而建的寻常镇子。
镇子外围连半丈高的土墙都没有,只在路口处竖着几根朽坏的木栅,更别提能抵御兵锋的砖石城墙。
高成率军抵达时,勒马站在镇口远眺,放眼望去尽是低矮的土坯民房与连片的青黄田垄,田埂上还留着未收割的稻茬,风一吹便簌簌作响。
这般平坦开阔的地界,既无山林丘壑可藏兵,也无高大建筑可据守,他心里反倒松了口气——
对面的敌人即便有埋伏,也藏不住大股人马,顶多是些散兵游勇的骚扰。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敢有半分怠慢,当即派出数十名哨骑,分赴四周十里之内探查,约定每隔半个时辰便回报一次,务必确保没有意外变故。
他哪里知道,吴川的人马确实就在良城左近,却压根没在地面上停留片刻。
三千新兵将士像栽萝卜似的,全藏在了镇子外围的地下坑洞里。
这些坑洞是顺着地势横向挖掘的,深约丈余,宽能容两人并排屈膝而坐,洞口用茂密的狗尾巴草和苍耳丛遮掩得严严实实,若非特意拨开草丛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出半分异样。
将士们都是手脚并用地爬进坑洞的,进去后便将随身携带的草席铺在潮湿的泥土上,只在野草丛的缝隙里留了细小的呼吸口,既能透气,又能观察地面动静。
便是骑兵踏着马蹄从上面疾驰而过,也只觉得脚下是松软的土地,顶多因草下的木板略有弹性而愣神片刻,绝想不到这看似寻常的草皮下,竟藏着数千待命的精锐。
坑洞里漆黑一片,唯有几处呼吸口透进微弱的天光,将士们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只竖着耳朵听着地面上的风吹草动、马蹄声、人语声,便是偶有咳嗽,也得死死捂着嘴,把声音憋在喉咙里,生怕泄露了半分踪迹。
高成没有下令扎营,六千人马借着田垄的高低起伏、民房的斑驳墙影,在地面上四散潜伏开来。
枯黄的草根遮不住人的身形,便顺势趴在田埂后,后背贴着微凉的泥土;
低矮的土坯房挡不住视线,便半倚在墙角,腰间佩刀的刀柄轻轻抵着掌心。
若是燃起营火、竖起营帐,那意图也太过明显,极易打草惊蛇。
他心里盘算得清楚,要等天黑透了,再借着夜色的浓墨做掩护,悄悄动手堰塞河道。
双方就这么隔着数十米的距离,一边是藏在地下坑洞、屏气凝神的吴川所部,一边是伏在地面、目光警惕的高成人马,都在默默等待夜晚的降临。
日头渐渐西沉,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慢慢沉入地平线,余晖将沂水染成一片金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