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金血重铸(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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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今夜的城根,穿过她刚才抵住的帐柱,穿过郭嘉肩胛里那一声“咔”,最后在纸上收成两字:人心。

角声终于完全止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刚刚学会呼吸的沉静。沉静里偶尔有兵刃短促的相击,像雨打瓦,打几下,停。城门闩发出一声极低的哑响,像一个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将迟疑按在门内。短促的铁链声自缝隙里飘出又被风吞,仿佛不曾存在。

“开了?”曹操侧耳。

“还差半寸。”许褚肩膀一沉,脚步上挪半步,“现在——好了。”

木与铁的嗡鸣在夜里并不刺耳,像一口老井盖被缓缓挪开。井水在下面,不冷,反而泛一层光。那光不是火,是多夜未眠的人眼底盛起来的一点点亮。张辽一甩旗,旗上仍无字,只有那根白线。白线朝东。东边,曙色被风抹成更浅的一缕。刘备与关羽并未在场,白马的“斩”此番不需名将一击,以“人”字与“止”字便足够开局。历史会记另一种写法,但这一夜属于他们的“拍子”。

郭嘉缓缓吐出一口气。锁骨下那枚鳞背面不再热,反而沉沉贴着骨,像一枚刚刚被冷水覆过的印。他起身,去帐角取锦袋中的焦尾,捧在手里,不弹。他只是把指背轻轻摩过琴尾的那道旧裂。裂处并未合,他也不想把它合。裂是“证”。他如今不用琴驭心,他用“地”与“人”。琴在此刻只是提醒:旧法之尽,新法之立。

“奉孝。”荀彧至帐,衣襟被风轻轻掀一指。他看见帐柱上那枚旋矢,眼里一紧又松。他低声:“可起坐?”

“可。”郭嘉笑,“肩缺一缝,不碍写字。”他将刚才写就之纸递过去。荀彧垂目,看到“凡躯此夜识其界,金血自此学其规”八字,眼中光极细地一动。他又看到“金不外泄,不入笑,不饮怨”三注,目光更稳。他抬头,正色:“好。‘金’在‘法’下,此后吾辈劝你‘快’时,先以此纸示你。”

“你也会劝我慢。”郭嘉打趣。

“我最会劝你慢。”荀彧也笑,笑里却藏着一点隐隐的酸。他想到那根压在郭嘉肩上的横梁,想到他在重里以意写下的那几笔。他想把“慢”二字写得更大,写进每一次“快”的前面。

程昱随后而至,袖口有灰。他把一只小铃放在案角,铃舌不响。他指指铃:“今夜不响,是好兆。此后多用‘不响’去胜‘响’。”

“善。”郭嘉点头,“‘不响’可用一百次,‘响’只能用一次。用一次便要停三次。”

他们相视,笑而不语。笑里没有放松,是一种在刀背相碰之后彼此确认的“稳”。帐外,鸩的影半明半暗,她将那枚旋矢从柱上拔下,放入匣中。这一支不归给铁匠,不当废铁。它要被记在纸里:——“白马城外,谁以矢试拍,未中,拍不乱。”

“主公。”许褚的声从门外传来,带着风,“可入。”

曹操进帐,不解甲,只抬手压了压郭嘉的肩,又收回手。他不问伤。他看纸,看到“金血”二字时停住。停了很久。他轻轻道:“金,不可多。”

“主公明白。”郭嘉躬身,“金是秤,不是剑。”

曹操笑:“你若把这话早一年说给天下人听,可省我许多力。”

“我也是今夜才敢说。”郭嘉点头,“在此之前,我也未必做得到。”

四人俱静。外头东边的白沿城影上爬高了一指。白不是亮,是不黑。不黑,足矣。城中老吏推开一扇小门,把身子探出半个,看看天,又缩回去。他心里的龟抬了抬头,被风摸了一把背。

“奉孝。”曹操忽道,“你今夜以‘意志为炉’,以‘礼’为模,以‘人’为火,以‘煞’为炭,铸了一寸自己的骨。我看着,心里也长了半寸。”

郭嘉垂手:“这半寸,叫‘戒’。”

“叫‘度’。”曹操摇头,笑,“我不喜欢‘戒’,太像‘停’。我喜欢‘度’,像水有岸。”

郭嘉一怔,也笑:“度,便度。”

他执笔,最后在纸角添两字:——“存度。”

他收笔,肩头不再沉,反而有一种奇异的轻。那轻不是虚,是骨里新的秤把肉均匀地分在合适的位置上。他像一张刚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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