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星图为引!(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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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快”的小星亮了一下,又迅速回到平。他没有让它亮太久。他知道“快”只许亮半息。半息之内能看到什么,半息之外就让“静”接上。他再按“静”的徽。城里的鼓楼上没有鼓。荀彧的手按在栏杆上,手背的青筋收住,像一根刚按准了的弦。程昱在亭里轻轻咳了一声。说书人的木鱼“笃”地敲了一下。有人把笑咽回去。城里人心里那一丝要向外涌的“嚣”被自己的胸口挡回。

“收。”曹操说。他举手。三股轻骑同时退回林缘。白马城的角还在乱吹,两息之后,角声自己断了。城上有人骂了一句粗话。粗话落在夜里,像一块丢出去的石头落在软泥上。没有响。

“再下一拍,就要‘打’了。”张辽回身,望向曹操的眼。“请定时。”

曹操把目光投向东边的天。云薄,星露。东方最底那一颗极小极亮的星像被人用针在天幕上扎了一孔,冷光从那里漏下来。他忽然想起郭嘉在帐里按钉时的手。他抬手:“等钟。”

“几下?”

“一下。”他说,“一下就是快。一响就上。”

许褚肩头的肌肉在甲下绷成一条弧。他深吸一口气。那气从脚底抽上来,沿着脊背往上走,又在肩叶下合拢。他忍了整整一日。如今他觉得身体里的每一根筋都按在了徽上。他对着黑夜轻轻一笑。笑不是给夜看,是给自己看。

城中更楼。荀彧从鼓手手中接过槌。他没有敲三下。他只敲了一下。那一下像有人用手指按在一张极大的鼓上然后松开。鼓皮仅仅颤了一下,随即沉下去不再发声。

城外,三股轻骑像箭从弦上弹出。张辽领先,许褚紧随。曹操在正中。他没有举旗。他的马自己知道要往哪儿走。马在这一天里已经学会了拍子。它在最应该快的时候快,在最应该稳的时候稳。它像一个被人教会读“音”的孩子,在不需要人提醒的时候也能自己对拍。

林缘一挑,壕沟一跨,白马城外第一层马桩在黑暗里被悄无声息推倒。第二层马桩在短促的足音里战战兢兢立了一息,随即也倒。第三层马桩没有倒,因为没有人去推它。没有必要。风在这一刻从北面切过来,带着昨夜还未散尽的一丝谷甜和一丝焦。风的尾巴上缀着一粒极小的盐。那盐是在北门粥棚的桶里溶出来的,又被人从笑声里抖落在空气里。

“白马。”曹操在心里叫了一声。他没有喊。他只是唇角一挑。那一挑像刀背上极轻的一声响。

郭嘉在城中听见了。他把阵盘收回匣中,把匣盖合上。指背在盖上轻轻划了一线。那线不深,却正。他转身对着空无一人的帐室轻轻吐出四个字:“龙脉为弦。”

又四字:“星图为引。”

灯芯在这一刻跳了一下,又稳住。他把手背按在心口,那里那枚鳞背后的黑红之丝没有躁。它们像一群被驯过的兽,正把耳朵朝“东”的方向竖起,等待一声久违而又熟悉的呼哨。

呼哨还未吹响,远处天边有一道极细的红光忽然直直竖起,又迅速坍塌。不是火,是信号。城外斥候的箭在夜里划了一根红线,红线短促到几乎被瞬息的黑吞没。郭嘉的心头微微一沉。他知道袁氏的斥候在白马外另设一处“快”。那“快”不是拍子,是抽筋。抽筋会让腿更长,但路更短。

“来得正好。”他喃喃。他抬笔,在“白马”的“徽”旁边又点了一粒小墨点。点极小。他把它起名——“逆音”。

城外,张辽的马刀已经出鞘半寸,又压回去半寸。他把马头一带,队伍不与那道红线相撞。他绕了一步。那一步将对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小段“快”卸去了一半。许褚在另一边横了刀背。刀背碰在一根马桩上,没有响。马桩却自己倒了。倒下去的声被地吞掉。地像一张吃下太多声音的琴,已经学会在合适的时候沉默。

曹操轻轻吐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夜色里有一种极奇妙的“稳”。那稳不是他一个人的,是在他、在马、在风、在地、在那张看不见的弦上同时存在。他在心里说了一句极小的“好”。

下一息,鼓在远处敲了一下。

就一下。

三股黑线在夜色里无声结成一个最简单也是最快的“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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