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鬼才十杀】第十杀：白门之问（4 / 5）

一下，留下一点墨。他深吸一口气，续写下去。

就在此刻，城内某条巷子里忽然传来一阵拍手声。不是笑，也不是玩，是孩子打着节拍的习惯动作。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往白门这边传。昨天的童谣已被禁，今日没有人唱。孩子只是拍手。他们不懂白门是什么，只在晨光里玩一个游戏。游戏到第三下，巷口一个老妇回头，低声止住。拍手声短促落下。风把那三下拍子拆开，散成极小的尘埃，漂回城门。

郭嘉的眼神很短地动了一下。他想到昨夜，他想到“诛心之言，可杀千古”。他知道童谣已经不需要再唱，它已在许多人心里有了声音。白门之后，这声音会更清。清到某一日，天下只需听见一两个字，便能自己把后半句接出。他不为此喜，也不为此叹。他只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像记一道已完成的手术。

“行。”

曹操的手终究落下。

绳索将动的一刹，白门楼上突有阴影掠过，是云从东边来，遮了一寸光。影压在城砖上，像一只无形的手捂住了石。所有人的心跟着压下一线。吕布抬头，望了一眼那寸阴。他没有说话。他只把脚下的石踩得更稳了一点。

“军师。”有人在郭嘉身侧极轻地唤了一声，是荀攸。

郭嘉嗯了一声。

荀攸道：“第十，已成。”

“未完。”郭嘉低低道，“白门之问只是把门关上。门后之事，才是第十杀的尾。”他不看天，不看云，他看着吕布的眉心，那里有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竖纹。昨夜之后，那条纹更深。他忽然有一种极难言说的感觉——像听见深井里有风，风下还有水，水下……还有更深的东西。他把那感觉按住，没有让它长成任何一个可以称呼的名字。

刘备缓缓退后一步，袖中五指收拢，指尖微冷。他侧脸望向曹操，目光如水，唇角不动。他心里却在慢慢开一张网。网看不见，丝极细。今日白门，他记住了一个人，也记住了另一个人。他知道，这两个人，日后都要与他棋盘相逢。他把这件事记下来，像记一笔账。

白门楼下的风又动了。绳端轻轻一颤，横梁发出一声更清的响。书吏提笔的手稳了。他写下最后一笔。墨香在空气里散成一缕极淡的苦。执刑者的手扣上木闩，木闩将落未落。那一缕云影又移开半寸，晨光重新照回兵刃的锋面。锋面亮了一亮，像眼睛开合。

郭嘉抬手，却不是阻止，也不是催促。他只是把手掌平平伸出，在半空中虚按了一下——像替这座城、替这一天，按下一个无形的章。

章未印实，木闩尚未落下，一阵远处的马蹄声忽然从东门的官道上传来。节奏分明，快而不乱。众人侧首。旗影在晨光里一闪，甲叶撞击的声音极轻。来者未至，尘尚未起，声音先到。

曹操微抬下颌。夏侯惇已向那头跨出一步。董昭低声与书吏交代，让他把最后的落笔稍稍停住。荀攸目光一凝，立刻计算着来者的身份与时间差。刘备眼角波澜不显，唇边却似有一丝说不清的笑意，又被他按下去了。

郭嘉转头，眸光一收。他没有说话。他知道，无论是援军，还是使者，还是白门之下某个旧故的最后挣扎，都不能改变已被问完的问题。问完，便是定。定了，便不会再散。

“等来者报。”曹操道。

执刑者持闩而立，木闩停在半空。绳索微动，在横梁上发出极细的吱。白门门洞像一张极深的口，口里吞着风，吐出冷。

吕布站在台下，背直如前。他没有回头。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城外的某一处极远的地方。他看见的不是昨日，也不是今日，是一条他曾以为可以一直往前走的路。那路在虎牢关，热且亮；那路在太师府，光且冷；那路在濮阳，血且重；那路此刻到白门，短得只剩一步。他明白这一步之后是什么。他也明白，这一步之前什么都已来不及。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那口气撞在牙齿上，分成两缕，消散。

郭嘉看着他，心底那条暗河慢慢下潜。他对自己说：第十杀，至此问毕。问毕之后，刀绳之事，俱是匠役。至于更深的那一层，不在城门之下，在天道之上。他把目光从吕布的眉心移开，缓缓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