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二计:焚城的“盛宴”(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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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慢慢拉长,像一根带子在时辰的指缝里被往后牵。他要的不是火烧到哪儿,而是影子指向哪儿。影子长,路就长;路长,人就要走;人一走,渴就跟上。

“军师,”荀彧目光落在北巷的井沿,“井绳短半尺,会不会显眼?”

“正好显眼。”郭嘉笑了一下,“显眼,才像真‘缺’。真‘缺’,他才会信下一口‘够’。”他抬指在沙盘上敲了敲那道从井到闸的暗线,“今日不落闸,只让水‘听话’。水不动,声先动。”

——

巳时,三营再次无旗无鼓入巷。

风把羊脂香往巷里推,推成一层看不见的膜,贴在人的喉头上。

吕布抡戟开第二档的木挡时,赤兔鼻端喷出的白气和羊脂香混在一起,有一瞬间的甜腥。他眼皮都未抬一下,戟身一横,贴着墙根抹去两名挡路的兵。

那两人倒得恰到好处,左肩着地,刀仍在手里,正好给后一排的兵跨步留了个空。

“装得整齐。”吕布笑着骂,笑声里有一点喜欢这种“整齐”,因为整齐的敌人值得他用力。他在河东少年时就知道,最难缠的对手不是乱跑的,是跑得有法度的。他们能让你每一次挥下去的刃都有手感。

高顺不说话。他观察火势,观察风。

他看见右廨后那点火舌“懂事”地绕开横梁,只把黑影往井那头拉。他又瞥见酒肆侧墙的白烟顺着砖缝被风“领走”。他心里那根弦又紧了一分。正此时,巷深处忽有一声铜钹撞在石上的响,脆,干净。

高顺知道这是城中某队巡缉的“退信号”,更明白“退信号”通常不会这样“碰巧”在他们推进时响起。他想开口,却被“撤”的军令压住了——不是敌军的,是他们自己的。

“撤!”吕布喝。命令来得及时。他并非无脑。他喜欢“快进快出”,他也知道今天的“快”不在杀几个人,而在拿一个节点。他已经拿了。

队伍退。退得极顺,顺得像排练多次的戏。马蹄敲在鹅卵石上发出有节的声响,像在打分拍。

陈宫收束队列,回头看了一眼井沿。井绳比他昨日看见的短,短得刺眼。他的心里像被指甲轻轻刮了一记,痒,随即压抑。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推回到另一个“合理”的解释上:战时用水要节省,逼人少取,短绳是常例。他再看一眼,井沿果然湿,像有人刚挑过。他把这份“常例”的解释安在心里,那枚“痒”被裹住了。

“主公,市右廨在手。”亲随奔至,报。

“好。”吕布勒缰,抬头看见巷角那面白榜还在风里颤,角破着,像跛子。他把戟一挑,榜又裂了一片。纸上“疫”“荒”两个字被风卷着,像两条鱼,在他甲片上贴了一下,又被他甩落在泥里。

“再入吗?”高顺问。

“不入。”吕布擦了擦戟背,金属散出一层细冷的光,“吃过一口,胃热。热就要水。明日再更深。”他把“水”字咬得很清楚,像在牙缝里存了半日的渴。

陈宫听见这句话,心里却莫名松了一线。他愿意明日再议,因为每拖一刻,他就多一分找出“太恰当”的破绽的时间。

他对高顺使了个眼色:“夜里探井。”

——

午后,风偏到南

。三处薄火按次序续了一回。烟更淡,白得几乎看不见,只有阳光从屋檐间射下来时,能照出一丝细碎的微尘在里面打旋。

街上“逃粮队”又走了一遭,这一回孩子哭得真了些,有个小子嗓子哑着叫“水”。他娘拽着他,嘴里嘟囔“忍忍”,眼圈却真红。几个兵看见,横目而过,没人多说一句话——眼神里只有一件事:路朝哪儿,退到哪儿,什么时候再停。

荀彧看在眼里,心里沉了一下。他知道这样的“秩序里的慌”不是天生的,是用刀磨出来的。他低声道:“士卒的心,会不会给逼得太紧?”

“紧,才不散。”郭嘉答,“散了,‘法’就塌。术藏于法,法一塌,术就漏。”他把扇子的骨在掌心里转了一转,折扇合上,“我们不是烧城,我们是烧‘痛快’。烧到他喉头发热,自己伸手去找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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