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龙椅之前,最后的哀鸣(1 / 2)
第267章:龙椅之前,最后的哀鸣
晨鼓三记,声落如石。殿门内外的风终于有了方向,沿着瓦缝与廊影,贴着一缕看不见的白,缓缓入座。那是药香。淡,清,不甜不腻,如同在热铁上垫了一层极薄的绵。白绫铺到案前,光线被它柔了一指,甲士列御道两侧,盔面无纹,不作声。
帘后,龙椅高处仍是一团雾。汉献帝握着一方未拆的封柬,蜡上那只展翼的小鸟在晨光里沉了一瞬,像要飞且不飞。帘影下移,露出薄薄一截衣角,衣角的折线工整。那是天子的端,仍在。
曹操立于主位侧,未着朝服,披猎色斗篷,加一领黑狐皮。目光扫过列坐,停在空处多于人处。他抬手,白绫应指微动,像河面上起了一圈小涟。郭嘉在稍下首,素衣整,袖中一卷以“天蚕丝”封口的白绫静卧。他轻点案面,像园丁指尖落在枝节上,先摸纹,再下剪。
“诸公。”曹操开口,声不高,却稳,“昨夜清席,止于血。今朝正名,明于礼。”
“清议非清洗,礼须有度,刑须有节。”荀彧自阶侧前出,擎札而立,字字启口,声入人心。他把“度”“节”二字念得极准,像在刀背上抹了一层温。他行至席前,欠身,“臣不敢以一朝之怒,坏百年之法。请以法为名,以礼为度,审人心,不废朝纲。”
程昱随之出列,玄裳素带,双眸沉静:“昔有祀礼,择不祥以止不祥。今以‘清席令’为名,分三等:斩其乱法之锋,留其可用之枝,宴其待诘之名。”他不急不缓,像在砧上排刀,“司寇府偏房两人,携刃拒捕,‘斩’。宗室旁支二家,暗开私道,‘宴’。吴子兰焚柬后复书,愿随驾,‘宴’。种劭回条自述旧案愿陈,‘留’。王子服入席末列,待问,‘宴’。”
木札轻响。暗室里那三列竹牌仿佛在殿上找到了回声。锋与节的间距,被药香悄悄填平了一线。
曹操微一点头:“可。”
他略偏身,目光至郭嘉。郭嘉将袖中白绫轻轻推前半寸,封口的丝无声一松。他不展开所有,只露一角,让光从绫纤维里透出一点纹路。“昨夜所收,不止名。”他的声音很平,“是‘路’。谁在何时何地,走向谁。谁在屋脊之下,灯灭三次。谁在井边焚柬,后又复书。谁手上有旧带影,今又护旧带名。”他抬眼,“臣请,以‘路’证‘心’,不以‘名’骇众。”
席间一阵极细的动。有人把手从杯沿上收回,有人把袖口抻平。王子服在末列左二,眼底的红褪了,像把自己塞进了一道更窄的缝求活。他忽抬首,朝中段一拱,声出:“臣王子服,旧属董太常门下。昨夜入席,未逃未隐。今愿陈一言。”他看了看白绫,又看了看帘下,“清君侧之名,昔可为义,今可为罪。臣愿以今日之坐,赎旧日之误。愿从‘宴’,听问。”
荀彧目光微暖,程昱的唇角也轻微一动。曹操以目相示,书吏在“宴”列下落了一笔。
种劭亦起,衣襟整洁,声不高:“臣旧案愿陈,非因威惧。只因书吏之心,愿有一席不血之书。愿读者,是礼。”荀彧微躬:“我当读。”种劭再拜而坐。那一拜不是献,而是借。他借的是一条狭路,用来把自己从血路边拉开半步。
殿中气息稳了。白绫沿着列坐的案前铺出一条看不见的水脉。药香从阿芷的银壶里化开,循着瓦缝与柱影,轻轻落在每个人的发丝上。军中铁心少躁,内侍的手也不再颤。帘后那一截衣角安静了一瞬。
就在此时,末列右三有衣履急响。一个年纪不大的御史踉跄而前,衣带偏斜,额多汗,“臣——臣有冤。”他跪倒在御道尽头,头几乎抵到白石砖,“昨日许田,臣见‘鹿’非鹿之疑。今夜又闻‘祭品’之名。臣不知所从,寝食难安,请陛下……请陛下明示。”
他的音色尖利,在殿宇之下反射出一种不合时宜的颤。那颤像一根细弦在鼓边乱跳。鸩的影恰在梁下掠过,落在他前方的墙面上,投下一层更深的暗。暗一压,他的声势便短了一截,喘息有了节。
荀彧上前半步,袖指轻抬:“御史所疑,不在今日所问之列。清席之名,正为止疑而来。请退座,听读。”他不以言压人,只把“度”摆在明处。御史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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