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网中之鱼,各自挣扎(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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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他翻到“祀礼,择不祥以止不祥”一句,指肚在纸上轻轻按下去。按完,他抬起手,觉得指尖有火。他揉了揉眉心。门外有风,带着铁味和微微的酒香,混成一股说不出的辛。他听见远处某处鼓点停止,又开始,像一口心被人按了一把又抬起。

他提笔写下:“清议非清洗。”写完他笑了一笑。这四字轻得像一片叶。他不知道它能否挡风。他又写:“礼须有度,刑须有节。”他把“度”“节”写得重,墨微微渗。他想起郭嘉说“以怜悯为刀”。他当时没有言语。此刻他看着纸上“度”“节”,忽生出一点不合时宜的悲悯。他知道这悲悯多余。可他仍让它在心里站了一站。站完,便去。

他收笔,吹灭灯。暗里,他摸到案上压着的一方私印。他把印塞进怀里。这一动作并无意义。他只是想在胸前多两两分重量,让自己今晚站得更稳。

国舅府血未干,气却已淡。郭嘉站在堂前,听完暗室的三道回响。他目光扫过案上的绢袋。袋口已合。铜印归位。薄刃横如界箸。他拢了拢斗篷,向许褚道:“送吴子兰。”

许褚受命欲行,廊角忽有一抹黑影一拧,直扑他的肩窝。影极快,快得像窗外一根松针忽然破风而入。许褚几乎没动。他略偏肩。来者的刃擦着他肩甲滑下,火星一跳。许褚反手,像从空中摘下一只飞鸟,一把掐住来人的腕骨。腕骨在他掌里像一根旧笛被折了一寸。来人闷哼,膝软。是国舅府里藏着的死士。死士眼睛红,胸口起伏如破风箱。他把牙咬在舌上,血涌,竟欲以血自尽。许褚手指一按,他的下颌被轻轻提住,舌头吐不出。许褚看他一眼,淡淡道:“你活着更贵。”他把人甩给两名甲士。甲士封脉,拖走。

郭嘉看许褚肩甲上的那道擦痕。痕浅浅一条,像有人用炭笔在铁上画了一道虚线。他笑了一下:“许将军,城外风大。晚些可去换甲。”许褚抱拳,笑得像山动了一下:“不妨。”

郭嘉收回目光。他心里记下一笔:国舅府未尽。未尽,是好事。留一线,明日有词。

西市小巷,王子服的宅门外停着一顶青布小轿。轿子不起眼,帘低至地。轿夫腰间挎着一枚小铃,铃不响。他们等了很久。门内脚步响起又停。门半掩,露出一双深陷的眼。那眼沾着红,像熬煎后的药渣边缘。他看见轿,便知道自己的一线路还没有被堵死。他跨出门,步入轿。轿轻轻一晃,起了。

轿拐进巷子深处,巷口一根天蚕丝缓缓抖了一抖。暗室里竹牌轻轻一响,落在“宴”。王子服掀帘一线,望见黑里有一抹极浅的亮。他以为那是出路。轿忽然停。帘外有人轻敲两下。轿夫应声:“到。”帘掀起半掌宽的缝。王子服还未看清那人的脸,先闻到一股非常淡的香,像某种极清的草的汁。他心里一沉。他被抬下轿,脚落地的石头很平。平地,是大门前的台阶。他抬头,匾额上四字金漆未干——清君侧庆功宴。他苦笑,笑里满是泄气。原来“出路”只是路的另一端。他一直在网里。这轿不是送他出城。是送他入席。

两名侍者把他扶至末席。他的手抖了一抖,抖得不明显。他把袖中的指甲往掌心刺了一下,让自己清醒。他还想说话。他还想问。他知道问无用。他问也只是为自己留一口气。曹操不看他。郭嘉看他,又不只看他。郭嘉的目光像从席间穿过,落在更远的夜。他在夜里寻下一道菜的香。

地下水道里,水声低沉。神工的人沿着水息阵的凹槽巡一圈,又回到起点。凹槽里嵌着细如毫发的铜线,铜线连着城心的某一块石。这石今夜热,热得像腹里藏了一小团火。巡槽者代号“石鱼”,他每次路过水道口都会听一耳朵地上的脚步。今夜脚步多。他分得出哪种是“逃”,哪种是“送”,哪种是“追”,哪种是“绕”。他听到有一串脚步在南城根边犹豫不决。那脚步像一条在网眼边缘试探的鱼尾。他给暗室发了一个信号:“南根有游,疑。”暗室回应:“观察。”他未动。他站在水里,水流绕过他的脚腕。水声像无数句没说出口的话,在他腿边流过。

许褚押吴子兰入宫的队伍行至御道,天际的黑微微浅了一度。浅得像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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