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第一道菜:血染国舅府(3 / 5)
一个极利落的“斩”字。
屋外,鼓点从远到近,近到远。不是军鼓。是沙盘边缘竹牌被推入第三列时的细响。每一次“叩”,便有一处门扇被“天蚕”丝悄然拉开,又悄然合上。门内的人或沉睡,或惊坐,或举火,或抽刀。对应的,是暗处的人们以同样的速度,收割他们。
“清席”的动作不急。像一桌大宴上第一道凉菜的上桌。菜端得稳,筷落得轻。先铺味。后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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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的梨树下,管事的账房开着一盏小灯。账上写着昨日入库的“迁都酒”。旁边压着三封封好的信。封尾未干。封蜡上各有一只极小的鸟。不是国舅府的印。是某个不愿留名的人留在他家的记号。账房先生戴着一副老花镜。镜腿一丁点裂痕。他正抄写账目。笔走得极稳。风从门缝里进来,把灯芯吹得偏了一偏。光打在字上,阴影把“酒”字的右边那一点吞了一半。
他听见门口有脚步。不是府里的脚步。府里的脚步他听惯了。那些脚 or重 or轻 or急 or缓。大多有熟悉的节奏。而门口的脚步没有节奏。像有人把脚步的节奏拆碎,撒进风里。他抬头。看见一个人。
那人戴着斗笠。笠檐下的影子把他的眼截去一半。剩下的半只眼睛极清。清得像冰。第一眼看去很冷。第二眼看去更冷。第三眼看去,不冷了。因为那不再是人眼的冷,而是井水的冷,石的冷,刀的冷。
“你是……谁?”账房先生问。问出口便知道自己问错了。他写了一辈子账,最懂“问对题”的重要。可夜把他多年的本事抽走了一小截。他老了。
“许褚。”那人报了个名。淡淡的,像说今夜风大。
账房先生愣了愣。许褚的名字在许都不需多言。听到它,就知道事情到了“见明刀”的一节。他缓缓把笔放下。许褚迈步进屋,弯腰取起桌边的三封信。扯下封尾,放在鼻尖一嗅。鼻翼动了一下。他把第一封放回桌上。把第二封也放回。第三封,他捻了一捻,封蜡在他指腹下像冰一样裂开。里面是一个名字。名字不长。只有两个字。墨色未干。许褚看了一眼,把信叠好,塞回袖里。
“问你一桩。”他说。
“请。”账房先生极有礼。他知道自己不能无礼。无礼的人死得更快。
“这三封信,今天谁来的。”许褚问。
账房先生沉吟了一息。抬手指了指门外那棵梨树。“树影下面,有人扔进来。我没看见脸。只看见一只手,戴着朱红色的缠线镯。”
“朱红色。”许褚重复了一遍。他转头望向梨树。梨树下影影绰绰。他似乎看见那个戴红缠线镯的手腕在影里一闪而逝。他没有去抓。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账房先生一眼。那一眼看似平静。其实已经判了账房的罪。
“你知不知道,这三封信要了你命。”他说。
账房先生笑了。很小很小的笑。“知道。”他道,“可这是我的账。”
许褚点头。他出门,回身,手臂微震。窗纸被风一卷。灯灭。梨树下落了一点露。露把地上的血映得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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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道菜,终于上到了真正的席面。
国舅府的大门此刻一开一合,像一张呼吸的口。街口两侧,甲士无声列阵。甲面无纹,刀鞘无饰。最前列的人肩宽如墙。墙的影子压在青石板上,像一块儿沉甸甸的铁。中军旗不动。夜把旗的颜色吞得只剩下形。形是一头伏地的兽。兽角弯,兽背隆,正准备把背上的城翻过去。
一辆没有车幔的黑色木车从巷口滑进来。车轮压过青石。石缝里冒出一点白气。车上坐着一个披黑斗篷的人。斗篷边缘缝了一圈细银线。银线在灯下亮了一下。又灭。车停在门下。那人下车。脚未落地,门内的“天蚕”丝已替他把鞋尖落脚的那块石头擦了一遍。不是洁癖。是礼仪。今晚的一切都是礼仪。
人影走进门槛。门上方那串被塞住的铜铃被人轻轻拽出封住它的丝。铃终于响了一声。极短,极清,像午后雨打落在竹叶尖。府里所有还未死的人在这声里抬了一次头。抬完,又低下去。
黑斗篷的人在中堂前止步。斗篷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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