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一场为亡魂奏响的“安魂曲”(2 / 6)
上,显在某一份名单旁边。显出来,就够了。杀,不必急。
饮至半酣,屋外暗影一闪,有人踱入。新来者穿了客衣,面容普通,眼神低垂。他在角落坐下,端起酒,未饮先笑。笑很薄,薄得像纸。他的唇上粘了一点粉。无人注意。画皮替他拔高了鼻梁,压低了颧骨,换了一张脸给他。他不需要名字,只需要一张脸在这一刻坐在这个角落。他举盏,向主位略略点头。主位回敬,眼里掠过一线不易察觉的警惕。警惕像夜里一只猫爪轻按在门上,未发力。再饮三巡,客衣忽而起身,方才那一点粉落在案上,落成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圆。圆在灯底下更淡。淡就好。淡可以穿过人心的缝。
西厢间,一个仆妇抱着孩子,靠墙坐着打盹。孩子睡得很沉,小手蜷着,指甲里有黑。黑不是泥,是墨。墨是下午他在院里玩时沾的。那墨是写在白纸上的“忠”。孩子不识字,只觉得它黑。他把它抹在墙上,抹在门框上,抹在自己鼻尖上。仆妇醒时,摸了摸孩子的鼻,笑了一下。笑很短,短到只听见一声鼻息。她又睡了。她不知道屋里人的笑也很短,不知道这屋子的每一个短笑都在夜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记了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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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将至,南门外,一只陶罐裂了。裂声不是爆,是裂缝顺着罐的纹理一点一点走,走到脖颈,咔的一声,像一截老树枝折断。门卒迷迷糊糊抬头,见同伴提了提裤腰,又打了一个呵欠。他们不知火已从油坊那一层“该吃的油”上舔过去,舔到城内某几个屋檐的下沿。火不大,只够烘热铁砂。铁砂热,祠庙里的“风向”就会微微改变。改变不多,只够让一扇窗在它该开的时辰自己开。窗开了,屋里的人会以为是风。他走过去关窗。手落在窗闩上,指腹有粉。他没看见。门外一个影子在笑。笑不是高兴,是确认。
同一刻,东市药铺后窗再次响了一下。掌柜把最后一包粉放进来人的袖里。来人的脚步比先前快。他去的不是市井,是宫城背后的那条狭长巷。巷很窄,窄到两人错身要侧过去。墙面粗糙,沾了灰。灰里混了极轻的砂。砂是从祠庙灰盆里取来的。今晚的风向,是为了某一方“更重”。重在哪里?重在宫城的正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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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安魂曲”的第二阕末尾,蔡文姬将收未收。她忽然换指,用一个极轻的滑音把两粒音连在一处。那滑像叹息又像转身。
“可以了。”郭嘉低声道。
她点头,第三阕起。第三阕更空。空到可以把人的呼吸放进来,空到可以容纳一个人在临死前想起的一件小事——童年捉迷藏时躲在床底下看见的那条灰尘线,或是妻子给他缝衣裳时用牙咬断线头的轻响。
她弹,城里开始“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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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北角,角门开到一半。门后的人以为这是“天意”。天意常常借风说话。今晚风确实说话了,但不是为他。他提着灯,灯光打在地上,照出一条短短的路。路尽头,站着两个人。一个穿宫衣,一个穿黑衣。宫衣的人把手抬起,像要行礼,黑衣的人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腕。腕很细。细才会被一把普通的手牢牢扣住。
“董侍中。”黑衣人道。
那人一怔,随即笑了一下:“夜深了,阁下认错人了。”
“不会。”黑衣人声音不大,“因为我握过你写的字。你写‘忠’的时候,钩挑太直。直的人不会在夜里绕路。”
宫衣的人沉默。他知道事情到了不必再绕的时候。绕,只会把脚印留得更多。他不挣。他看向宫墙方向,像要穿透砖缝看那边的灯。他看到的只是黑。黑很稳。他忽然觉得有些轻松。轻松不是解脱,是确认:这条路果然只能这样走。他开口,想说一句“我不悔”。唇刚开,黑衣人松了他的腕,递给他一盏未封口的小油灯。
“点着它。”黑衣人说,“它会替你照见最后要看的东西。”
宫衣的人点灯。灯火一亮,他看见了自己的手。他的手上有粉。粉在灯下没有颜色,却有了光。他笑,笑得像在看一件尘封的小玩意儿。灯又亮了一点。他看见地上也有粉。粉从门槛一路延伸到他脚下。粉很细,细到可以当作灰尘。他忽然想起下午写“忠”字时,纸边的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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