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将作大匠的三问礼制与实用之争(5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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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到小桥脚、传到不远处的市井。

人群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着,顺着鼓点走动。

孩子们围着新立起的雨廊看,商贩在廊下比量位置,妇人拿布拴在廊柱上,说这是自家摊子的“界”

老匠们在榫口前、弧枋上低声交谈,偶尔与年轻匠人拍肩,一句“成了”

傍晚,云又压下来。

风先行,雨后至。

第一段雨廊的斗拱还在收尾,鼓点忽然加急,渠局的人喊了一声:“开槽——”

十几把铁锹落地如一,水被引入新挖的槽中,顺坡而下,像一条找到了命运的鱼。

廊下的百姓本能地往里挤,掌灯的人把第一盏油灯点亮,黄光在湿气里开了一朵小花。

木香、泥香与油灯的味道混在一起,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

杜畿站在雨廊尽头,伸出手去摸了一下新立的檐。

水从他的指背掠过去,落进槽里。

他回头看郭嘉。

那一刻,他眼里的刀意终于真正入了鞘,但鞘身仍硬。

“礼不在檐上。”

他道,“礼在你让谁先走。”

“先走的,永远是老人和孩子。”

郭嘉答。

两人对视片刻,杜畿忽然低低一笑:“老夫的三问,今日有了七成答。

余下三成,且等你‘天枢台’立起来时再答。

届时,老夫要再加一问——问‘你把‘眼’放在台上,是要看天下,还是要让天下看你’。”

郭嘉没有回避:“到那时,再在台上对答。”

夜色压在许都的屋脊上。

第一根踏步木桩在鼓点里沉入泥中,像一枚钉子,钉在时间里。

雨又来了,却比白日里温柔。

雨廊下的第一批路人,踩着木板,的确没有湿脚。

孩子们笑声清脆,像在给这座泥泞之城的第一夜加上一串玉铃。

远处,七星塘的第一处围堰点起了三盏灯,灯影在水面上抖,两道暗流被新开的槽引走。

郭嘉在廊下停了一会儿。

他把“九章算尺”

横在掌心,抬头看了看乌沉的天,再看看廊下的灯。

灯火映在尺上,刻文像在水里游动。

他轻声道:“石从心来。

许都,活。”

风把这句话吹淡,雨把它送远,落到将作署那只空鼎里。

鼎里此刻装着的,不是水,不是怨,是一丛被雨声护着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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