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将作大匠的三问礼制与实用之争(3 / 5)
凉带得极静。
片刻后,他开口:“大匠,嘉答你三个‘民’的法。”
“其一,粮。”
他抬指向东,“颍水与汝水两线,军船与商船混运。
官市设‘三等粮仓’,一等揽军粮,二等兑工银,三等平市价。
凭券由影子钱庄背书,背书由官市兑付,官市由我与度支共管。
粮价不得擅涨,涨则以官市平。
若遇断粮,上游县仓先行拨付,由‘九章’之‘仓’尺记账。
此法仍需户部与度支联动,今朝我已送去文书。”
“其二,工。”
他转向北,“以工代赈非强徭,‘凭券’不是‘欠条’,而是‘劳动凭信’。
我定三档:日工、周工、月工。
日工兑盐,周工兑米,月工可兑布与柴。
若遇病伤,‘凉庐’收容,军医与太医院共诊。
伤愈仍可领半工。
——这是我许都对百姓的第一条‘法’,不是恩赐,是契约。”
“其三,心。”
他看向南,“坊为营,街为阵,百姓会怕。
故我在每坊设‘市眼’,不是巡夜的刀,是说理的嘴。
市眼由德望之家与老匠担任,负调解与告示。
每坊的廊下,挂‘律’牌三块:一块写‘偷盗之罚’,一块写‘工银之法’,一块写‘庇护之令’。
庇护令写清:妇孺夜行可入廊避雨,店家不得拒。
——把百姓当人,百姓就当城。”
他讲完,院里有风穿过,檐上还挂着的雨,滴成串。
杜畿盯着他看,眼里的刀意沉静了半分,却还没有入鞘。
“言之有理。”
他终于道,“但理,在纸上易,落到地上最难。
你说三日,我便当你三日。
只是,老夫再加半问。”
“请。”
郭嘉拱手。
“礼制与实用,听你口中都能‘并走’。”
杜畿举起那只‘九章尺’,青光在日下一闪,“可礼是谁的礼?器是谁的器?你说‘器之心在此都’,那器的心,是在天子,还是在你们?”
这句话像一把火,舔到帘后看不见的地方。
院落最深处,有内侍不自觉地抬头望向宫城方向。
荀彧的手指在袖中轻轻一紧,又松开。
曹操站在众人之后,眸色极深,像江水最狭处的暗涌。
郭嘉沉默了一息,抬看向将作署大门外的天。
云缝更开了一些,光落在那盆水上,水面起了微小的纹。
他走到那张“天枢台”
的草图前,指尖在一处淡墨旁敲了一下。
那里,只写了一个小小的字:“眼”
。
“器,先是‘看得见’。”
他道,“天子从天枢望出去,要看见百姓走在廊下不湿脚;百姓从市井望过去,要看见天子站在台上不是虚影。
——这‘眼’,不是我的,是‘礼’的。
礼不是把人锁在里面,是把人连在一起。
若天子不愿看,器即空;若百姓不被看,礼即虚。”
帘后,像有人轻轻咳了一声,又轻轻止住。
那声几不可闻,却像在这院中每个人心里落下一点什么。
曹操的眉梢极微地动了一动,随即按平。
“好。”
他出声,打断了所有暗涌,“空言已足。
依先前之议,三日样街。
为公正起见,孤立三条规:其一,由杜大匠为监,若三日不能‘不湿脚’,‘九章算尺’收回;其二,由文若拟‘营造三十条’,今夜成初稿,明日施行;其三,样街工卒,不得扰民。
若有犯者,军法从事。”
“诺。”
荀彧出列领命,杜畿也拱手而应,只是眼睛仍在尺上。
那眼神不是敌意,像是寻到了一块可以磨刀的好石头。
“还差一样。”
程昱懒懒开口,折扇轻点掌心,“郭祭酒,既说‘法可教’,如何知你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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