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无心”之举,天子之赐(2 / 4)
抬手,御案上内侍托出一只小而平的木匣,匣面素白,角落镶一小片细银。“尚方灯。”内侍打开,匣中是一盏极小极薄的铜灯,灯盏边沿刻着细细的云纹,底座嵌了一片温润如肌的青玉。汉献帝伸指点灯沿那圈细密刻文,“此灯原置宣德殿侧,旧年火后,朕令太府收起,未曾再用。今以赐卿。卿以灯入夜,以法护火。此灯不为华,只为记。”
郭嘉俯身接过。那灯比他此前用的小铜灯更精细,边沿薄到像一圈月。灯底那片青玉在日光里泛出一丝暖,他尚未来得及谢,汉献帝已抬手。
“第二物,”内侍托上来的是一方雪白的玉佩,不大,通体无纹,只在正中阴刻一字:“安”。这“安”字不是匠人刻,是今日早晨天子的笔。“朕昨于愿墙前见一童子,写‘求不病’,朕赐其‘安’。今赐卿此字。卿若行事,先看此字,再落一谋。”天子笑意很淡,“朕不敢以病人之身逼卿,卿也不可以病人之心逼己。要‘安’。”
郭嘉心口微热。他想起刚才那一圈无意套上的“安”,想起昨日那孩子仰着头的眼,想起自己这两日压住的咳。他把玉佩捧在掌心。玉气清而暖,不腻。他尚未言谢,天子又点了第三下。
“第三物,”汉献帝亲自起身,取过一方小小的诏玺。那玺不大,印面不过两寸,朱泥尚新。他将玺压在一份简短的诏书下。内侍展开,宣读:“诏曰:以军国之机,礼政之衡,皆需一人综其枢。今置‘军师祭酒’一职,佐相国总军谋礼策,持《诊断书》行事,三月期内,得以直入御前陈其是非。以郭嘉为之。钦此。”
殿中静了半晌。许多人心里暗暗吐了一口气,也有人惊了一下又稳住。董承的眼里先是一亮,继而冷了冷——他不是妒,他是本能地去衡量:这“军师祭酒”夹在相府与太常之间,既受相国之命,又承天子之诏。它不是“夺”,它是“联”。杨彪的眉轻轻一松。这样的“名”,不是为某一家开刀,而是为那本《诊断书》开门。
曹操垂目一瞬,再抬头时眼底有光。不是贪,是一种老练的放下:他知道这个“赐”给他的不是钳,是刃。刃在他手里,用得稳,是刀;用得偏,是伤。他抬手长揖,声音沉稳:“臣谢陛下。军师之名,实可安群心,利行事。”
郭嘉这才终于开口。他没有做长礼,只俯身,低低一拜。“臣,受命。”他把“受”字说得极轻,把“命”字说得极稳。太常卿拱手,“军师在,礼可问。”董承拱手,“军师在,礼可纠。”杨彪也拱手,“军师在,‘正’有路。”
礼毕,诏书封黄,尚书台行署收到副本。外面愿墙前,风把几张新贴的纸掀起又按下,纸角的“安”字被日光一照,白得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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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毕,行在里外换了一层气。不是喜,是定。曹操按诏分发细务,虎豹骑改为两队护行,一队护愿墙,一队护净地。尚书台三间草屋分别刻了“吏、户、兵”,御史台边上多了一张小案,案上摆着三册簿,头一册写“诊断”,第二册写“愿书”,第三册写“军报”。太医署迁到更近的地方,药箱整齐叠放,草药味压住了一些灰腥。
午后,冀州使者再请觐见。天子许之。这一次,殿中不多礼,只摆上一案。《烬地图》拓印在左,新封“许都行在之告”在右,中间放着一个盖了小瓷盖的粗罐。盖上压了一枚白玉“安”。冀州使者见状,嘴角微僵。他先行礼,再以词相诘:“许为行在,恐违周礼正位。”
杨彪笏端轻轻一敲:“周礼正,在敬;敬在诚,不在所。”董承冷声跟上:“监祀在臣,礼在太常,愿在百姓。周礼若在,正亦在。”太常卿将“告文”推前两寸,荀彧把“许都行在”的条目一条一条清清楚楚读给他听:三不、三先、三谨,三月复测,势回修,势不回迁。冀州使者见对面不与他辩“是非”,只拿“事”给他看,心里一阵空。他正要把此前那封“檄”再翻出来,郭嘉把瓷盖轻轻揭起一线。那股焦腥冷锈顺着缝隙直扑过来。使者皱眉,后退半步。郭嘉又合上盖,淡淡道:“冀州檄在纸上,焦土在鼻下。君侯愿论‘义’,先闻此味。”
这一次,使者没有接话。他发现自己拿不出“味”。他嘴里的字都是干的。最后只得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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