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黄河渡口无声之杀(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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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全部朝同一个方向卧倒。

靠近岸边的一只平头小船里,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渔户打扮,手里拿着一根短篙,篙头裹着麻油布,不出声。

另一个白面细骨,唇色淡,胸前衣襟鼓鼓。

他正要伸手去摸那鼓起的地方,篙客随手把船头一转,船身微微一晃,白面人便把手收回,从袖里取出一只小毛笔,轻轻沾了点水,在拇指上写了一个“心”

字,再抹掉。

“到了?”

他低声。

篙客不答,只把篙头抵在水里,船身贴上岸。

岸上有一盏小小的纸灯,从屋檐一路走下来,停在渡口酒肆的门前。

酒肆名“柳篙”

,招牌斜斜地挂着,像一支擦了泥的旧箭。

门里有人咳了两声,又静了。

白面人跳上岸,衣摆一收,走进酒肆。

酒肆里没有客。

柜上放着两盏温了很久的酒,酒面上有一层薄薄的皮。

小二是个不出声的哑巴,眼窝深,手臂长,端酒时手腕的骨头只往下一落,杯就稳了。

他把酒放在白面人面前,指了指壁上的“官盐”

两字,意思是“好盐,不苦”

白面人笑了一下,掏出一枚极轻的铜钱,敲在案上,铜钱不响,像落在棉里。

“借个静。”

白面人说。

小二点头,退到帘后。

帘后是一条极窄的通道,通道尽头有一扇破门,破门后是河。

小二从通道里又转回来,端了一碟花生,花生上有极少许灰,是灯灰。

他把碟放下,袖子一翻,一块薄薄的丝绢从袖中滑进白面人背侧的椅缝里,丝绢上似乎粘着极细的灰粉。

白面人不察。

他左手按住胸前,右手摸出竹筒,把蜡封用指甲挑开,卷出一寸薄帛。

他眼角落在帘子下那条黑缝上,黑缝里有一粒灰正慢慢落下。

他抬头,看见了帘子后那一线更黑的影。

他没起疑。

他把帛压在案上,用酒气去裱那一寸“仁心”

两个字。

小二从侧后一步移近,袖子一翻,那块薄丝绢在空气里飘了一瞬,稳稳覆在白面人的口鼻上。

丝绢无声,灰粉无味。

白面人先是微微一愣,手背在桌沿上抓了抓,抓到的只有酒冷。

他的胸腔起伏了一下,又一下,第三下的时候,桌下的脚轻轻蹬在椅脚上,出一声极轻的“吱”

那声像鱼吐泡。

小二另一手已从案下抽出一根细麻绳,绳头绕过帛角,扣在白面人的后颈与椅背之间。

扣的力度并不重,只是让那块丝绢与他的脸贴得更紧。

他没有挣。

他只是把眼睛睁大了一瞬,又慢慢合上。

整个酒肆只有灯在微微跳。

小二的手指在白面人的颈侧停了两息,确认了那个极细极浅的“无”

他把丝绢收回袖里,按住白面人的手,将那一寸薄帛推回竹筒内,蜡皮贴上。

他又从柜后抽出一只准备好的空筒,空筒里只压了一个“秤”

字的小印,印很浅。

他把空筒放在白面人的袖里,把真筒塞进自己怀里。

门外风过,纸灯歪了一下。

小二走到门口,扶正灯,把酒肆门板往外推半寸,像是有人半夜出来撒尿又回去。

他转身,把白面人的身子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像喝醉的人。

他擦桌,收碟,把那碟花生端回灶里,倒进汤里。

灰粉遇热,冒了一点极轻的气。

这点气到了窗纸上,化成一个很小很小的白点。

明天早上,谁也不会看见它。

他一挥手。

两道影从梁上落下,抬人,肩上一搭,出了后门。

河边有一条细绳,绳头挂在一块磨得极圆的石头上。

两人把白面人放在石头边缘,让他像睡着一样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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