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暗流北来沮授的后手(5 / 5)
吐出一口气。
那口气白得像一条细蛇,很快没了。
新安营外,一只活鱼夜里自己蹦到草棚里。
棚下的人惊醒,抄起刀,正要杀,忽见鱼腹下粘着一小筒。
筒外油腻,筒内字短——“不入许。
界立洛西。
宗庙在心,不在地。”
杨奉的人把筒递给他。
他舔了舔唇,盯着“界立洛西”
四字看了很久。
董承那边,另一封也已送到。
他放在烛旁,烛火将纸边烤卷,他才把纸收进怀里。
“你看?”
幕僚低声问。
董承只说:“再看。”
“看什么?”
“看许下的钟。”
他望向东面,“看谁先乱。”
黎明。
许下钟还未鸣,城西铁坊门口已有小队排开。
小童把昨夜的小木牌端在胸前,要兑他那碗粥。
粥热,蒸汽往上走,像一条白线拉向天。
小童喝完,去识第四个字。
他知道,十个字识完,还能再喝一碗。
很公平。
官灯依次灭。
一盏灭,另一盏还亮着。
亮着的一盏前,荀彧在改“告谕天下书”
的末句。
旁边加了两行小字。
程昱从他后面走过,轻轻一看,抿唇笑了一下。
郭嘉隔着两丈看见,笑意也淡淡。
风又起。
邺城北面,沮授端起冷茶,慢慢喝了一口。
他没有说“赢”
,也没有说“败”
。
他只把那只铜盆又拉回案上,指尖轻点水面。
水纹微微起,几道涟漪互相吞没,又各自向盆角散去。
他在心里把地图展得更大,河与路都成了线。
线越多,棋盘越大。
他喜欢大棋盘。
“公。”
审配入内,压低声音,“辛评回信,‘义仓’已立。
弘农旧家不愿入许,却愿‘不扰’。
三折信已入两营,夜里未起冲突。
只是——”
“只是什么?”
沮授放下茶盏。
“许下加了两行小字:‘护驾营不得入民居三步内。
护从兵不得鸣角于夜半。
’贴在告谕底下。
送文的人看见,笑而不语。”
沮授也笑了笑:“鬼才的手。”
审配道:“你我该添手。”
“添。”
沮授应,“把‘义仓账目’刻在祠墙。
再派人往孟津上游撒‘浮粟’,让鱼群向下,扰他们的‘鱼’。
再散三句:‘不入许,不反许;不扰民,先有饭;不争功,先立界。
’”
“是。”
审配退。
沮授独坐片刻,忽起身抵窗。
窗外天很亮,雪未下,光却像雪。
他长出一口气,低声说了一句自己听得见的话:
“郭奉孝,你在炉里生火,我在河里做流。
看谁先把对方拖进自己的势里。”
邺城钟远远传来一声,薄且准。
许下也在同一时刻鸣钟。
两地钟声没有相遇,却在空中留下两道看不见的痕。
痕落在人心上,慢慢沉下去,变成各自的“律”
。
暗流北来,后手已布。
局面并未马上翻覆。
翻覆的是每个人心里那只秤。
秤针因一碗粥、一盏灯、一行小字,轻轻偏了一线。
夜又会来。
孟津石下的手会再伸一次。
旧家祠堂的粥会再熬一锅。
许下钟会再鸣一声。
谁先急,谁先乱。
谁不急,谁就把棋盘越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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