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无意义的胜利被牵引的猛兽(1 / 5)

加入书签

枯河滩的风在清晨最硬。

砂砾被风一层层推开,像露出骨头的地皮。

昨夜刻得很深的车辙还在,边缘被寒气冻出钝亮的棱。

远处尘头起落,像一群被拖着走的影。

夏侯渊勒马停步,抬手。

队列立刻沉下去,旗卷、鼓缚,盔面用泥抹暗。

偌大一支军,外壳看上去依旧狼狈,步履却齐,像把刀收在布套里。

昨夜的“神谕”

仍在执行——不筑、不守、不言战;背风而坐;辎车刻痕“好看”

他把心里那股子往前扑的劲压住,盯着风把砂粒推成的细浪。

他知道,真正的鼓点不在自己手里。

三骑飞来,带着晨霜。

亲兵献上竹简,黑漆封蜡,简面两字——神谕。

夏侯渊拆开。

——“赐胜”

两字,像把刀背轻敲他的指骨。

他看完下面短短几句,嘴角抽了一下,还是点头。

副将凑近:“将军?”

“赐胜。”

他重复一遍,“把后队的两排旧甲卸下三成,霜白处涂泥。

再抽二十车老粮,撒三车,弃两车,余者破袋。

前斥候撤出可见处,换老弱装扮,不许逞能。

不许杀。”

副将一怔,旋即应下。

命令沿队列悄无声息地散开,像风把一张网推向更远。

很快,枯河滩上出现了“败兵”

该有的痕迹:碎甲、断枪、溢出的陈粮。

它们排列得不整齐,却处处“顺眼”

——

追风而来的张辽,又一次勒住马。

前方的曹军仍旧狼狈,背风而坐,像被风推扁的一线人影。

脚边“新鲜”

的败迹斑驳,陈粮的腥甜味顺着风钻进鼻腔。

他翻身下马,拈起一把粮粒搓开,指腹留下一层淡粉。

副将道:“看着像是今晨撒的。”

张辽没答,抬眼望向更远。

枯河滩宽到让人心里空。

败迹一路延伸,像有人用拙劣的笔在地上画了一条“胜利”

的路,专为追兵准备。

他把粮末在舌尖一点,泛苦,且冷。

他忽然想到并州雪崩的早晨:雪面光洁,阳光很好,看上去像胜利。

只要走快半步,整座山便塌在脚下。

“报!”

前斥候飞驰而来,“前五百步有破车两辆,随行护兵七。

看样子护不住,弃了。”

副将一喜:“天赐!”

张辽摇头:“慢。”

他把目光停在车辙的边缘,那些辙纹深浅不一,可重叠得过分顺眼。

真正的溃逃,辙线会乱。

这里只有“好看”

他抬手,“步骑拉开五十步距,分队而进。

弓弩在外,枪在内,不许并骑。

先看两侧。”

风从侧面掠过,带起草根里一点金属的亮。

亲兵俯身探去,旋即回来:“草根有细钉。”

张辽眼底的阴影更深。

他知道这不是杀人的钉,只用来“记路”

记他们什么时候到,走了哪条线。

“传。”

他低声道,“凡见弃物,不捡。

凡见溃兵,不追。

先活着,看完这条‘好看’的路。”

——

濮阳大营,陈宫第二次拦在辕门。

他一夜未眠,眼窝青,手里捏着三张匆忙摹来的碑文拓片:一张写“河不食人,人自食河”

,一张写枯水年的粮价,最后一张几乎看不清,是村人记了某年“河下有火”

的传闻。

亲信们一路抄到手指都被石棱划破。

吕布披甲上马,戟在侧,笑意锋利。

陈宫拦在马上,沉声:“明公,曹军败状太整齐。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