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最好的甲方唯一的知音(4 / 6)
。
市署西廊,“回声井”
吃到一句刺耳的话:“女乱政,以纸惑众。”
鼓声连回三下,每一回后都跟一个“问”
。
到第三个“问”
,井像打了个哈欠,停了。
说这话的小吏站在井旁,耳根子红,手心出汗。
他看了看手袖,自己扯下一根线,丢进井里——线沉了,鼓不动了。
他怔了一息,转身往“八风问灯”
而去,站在“愿灯”
旁盯着看。
看着看着,他手便不抖。
待退时,他在袖里写了三个字——“愿在心”
。
太仓西角,“暗仓秤”
边一位押车汉子故意把车压斜,想少露刻度。
沙仍沿正槽下落,红漆露该露的一截。
他咧嘴笑,拍着车档:“秤公道,人也别藏了。”
守仓的兵不笑,只用“愿”
印在他手背轻轻盖了一下。
红意一晕,汉子站得更直。
北门“倒锁”
处,有只细手从门缝试锁。
锁心“嗒”
的一声不重,奔至灯下,“安”
字纸签淡了一分。
许褚未拔刀,只把刀柄按得更稳:“看见灯,就别动。”
那只手退了,退前,塞了一卷策问半寸。
封口压“祖”
。
许褚将卷抽出半寸,退回半寸,淡淡四字:“祖在门外。”
门外的人停了半息,终退。
——
夜更,风转,灯稳。
丞相府内,东廊只留半盏灯。
郭嘉把今日两卷“答章”
再读一遍,将它们与“阅风图”
叠在一起,角对角,灯影对灯影。
胸中那只手忽然攥紧,他低低咳出一丝铁,唇角一点红。
他把红擦在袖中,袖不染。
他笑,把“稍”
这个字在心里按了一下。
“子奉。”
曹操脚步带着夜露,进门不言,先看他脸色。
片刻,他笑,笑里有把重担扛在肩上的松,“我写了。”
“写了什么?”
郭嘉接过他递来的小纸,只有一个字:慢。
字不美,骨有力。
笔尾没有多余的停顿,像一个打算把度背在自己身上的人。
“甲方写‘慢’,乙方好做事。”
郭嘉把字压在策台的覆纸下,“多谢。”
“谢你才对。”
曹操坐下,端起温水,一口饮尽,“我昨日在墙上挂刀,是给人看,也给自己看——提醒我别贪快。
你说‘最好的甲方’,我想了半日,无非四件:给空,给印,给灯,给墙。
我都给了;剩下的,是听你。”
“还有一件。”
郭嘉把半印推回寸许,“给错的余地。”
曹操一怔,继而笑:“此亦给。”
他把半印推回,“错了,错在我。”
两人对视,灯焰不动。
李典在外廊过,步声稳,像一行注脚:城在呼吸,人各其位。
——
夜半时分,“唯一的知音”
在风里现声。
太学南墙后,鸩守在“风梁”
旁,目不看人,只看刻度。
风一丝丝过石槽,“听雨沟”
把脚步的颗粒筛成声音,细得像丝。
忽有一根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细线搭在“风梁”
末端,在线的环上,缀了一粒极小的月。
她侧耳,知道不是许都来人,亦非闹事者——那一粒月既不求见,也不逃避,只把一个很小的“空”
按在梁上。
“可愿写字?”
礼官在前灯处温声一问。
人群里,一道淡青色的影站在灯外半步,没上前,也不远避。
她在灯影外停了一息,像把谁的手按回心口,然后转身入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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