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天子之踪泥潭恶龙(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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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点点金色在泥上闪,像一只冷着的眼。

祠门内有人扶着门槛站起,裳角被泥气一拂轻颤。

郭嘉只看见半截衣衫,衣角绣的不是华纹,是极朴的几何连缀,像故意避俗。

他又看见一只手,手极瘦,腕上绕着一缕青绶。

绶色不艳,是旧东西的沉蓝。

“请。”

曹操把绳递给典韦,自己退后一步,空出中间的路。

门内那人走到门槛前,停了停。

荀彧下意识握紧铃,铃舌又被他一点点按住。

他忽然想起奉孝今晚在出前说的那句——“救的是人,问的是心。”

他心里某处被按了一下,松开了一线。

脚步落在稻草格上,极轻。

格随步下陷了一线,水从夹缝里挤出。

那人走到曹操近前。

曹操没有抬头,仍低着手,握着那根承着半舆重量的绳。

那人也没出声,只把手指搭在绳上,像是借绳过桥。

指尖很冷,冷里带一点烫,是刚抑住的热。

“快上岸。”

郭嘉压住声线。

张辽、典韦同时力,栅格往外抽,泥水顺势外吐。

祠门内另外几人搀着箱笼从侧门绕出,衣色尽素。

有人悄悄回头,眼角的黑灰一抹,露出一截陈旧的暗红,那是宫中旧缯的烂边。

上岸的一刻,风忽地一紧,泥潭中央黑光一翻,像是一条鱼尾最后一扫。

典韦下意识侧身护住那人,盾缘抵住泥浪。

泥浪拍在铁上,散成无数小黑花。

黑花落地,草根冒出细细的白蒸气,带霉味。

“泥潭恶龙。”

郭嘉低声,像是在记一个将来要清算的名。

“押北坡。”

曹操一挥手,夏侯惇截住两名从草里窜出的细作。

张辽带人护住祠后,封了两道小沟。

荀彧将铃按回白绵,袖口整了整,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只一瞬便移开。

他不去看脸,他怕一看,礼与法便要换秩。

“奉孝。”

曹操转身,声音因为用力有些哑,“该如何安置?”

“先安人,再安名。”

郭嘉答,“祠后有一处半塌的书屋,墙南不透风。

先暖水,换衣,取食。

夜里不移营,不张灯,守三更。

明日再言。”

那人似是在听。

他轻轻点头,像落了一片灰。

夜里风更冷,泥潭静得像一面黑铜。

张辽督“直行”

百人把栅格收整到祠前,铺成一方干地。

典韦守在门外,牙门令在胸,盾靠墙。

夏侯惇巡到北坡,回身时笑了一声:“黑鳞逃得快,泥下有暗渠。

我寻了半圈,只摸到两口青铜铃。”

他把铃丢在地上,铃不响,像两颗死鱼眼。

“铃给我。”

郭嘉伸手。

他把两枚铃搁在掌心,低头看了半刻,才道:“他不肯死,只暂退。

泥潭里的‘龙’,不是他,是旧渠里的邪气。

要净渠,要开河,要把泥里的气牵出来,不然,会长出第二个黑鳞。”

他说话不急,像在摊一张更远的路图,“先把人稳住。”

书屋里点了小小的炭盆。

荀彧在门外,与曹操低声安排礼节——不用“车幕”

,不用“羽扇”

,不用一切会让人猜出身份的东西,只用“病者”

的礼。

他们不把话说全,却把每一件事做熟了。

门里传出轻轻的水声,像雨落窗棂。

郭嘉靠墙坐下,咳了一声。

袖口有一点红,他按住。

眼前那张看不见的星图亮了一瞬,随即暗下去。

黑色的孽龙拢着鳞伏在他身后,像在泥里睡。

他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把龙请到身边,就是让危险看得见。

看得见,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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