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大河龙吟百川归海(5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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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很轻,像石头落回河床,稳稳地贴住了水。

出地牢时,城已近午。

日影正直。

风从井口上来,不急不慢。

广场上,白榜前围了十几个人。

荀彧站在人群外,静静看他们自己读。

鸩坐在窑场后的小凳上,把沾了泥的鞋底一条一条擦干净,铃在她掌心一转,仍不响。

黄月英拿粉笔在墙上一笔一笔列今日“补缝”

之处。

程昱叫人去脏井换粗布,说晚上再烧一炉“吃油粉”

夏侯惇站在北闸上,手扶着铁链,链一点一点下落,他的手也一点一点收紧,直到闸板与水面只留一线暗光。

这座城像一张拉满又放松了半寸的弓,弦在极轻的嗡鸣里,还在回声。

黄昏时,老渔的人收舟,岸边的柳叶被晚光镀了一层亮。

他在回家的路上,听见身后水面“呃”

了一声,像一条极大的鱼在水下翻了个身。

他笑,骂了一句“老东西才醒”

,脚下迈得更稳。

夜里,窑火如一排不眨眼的红。

更鼓三通,城心的“嗡”

才完全收进砖里。

冬青叶上的露水在最后一刻并成一滴,沿着叶脊滚落,在石阶上摔成更细的珠。

没多少人知道,今日城里曾有一条看不见的龙从睡里坐起,伸了脊背,然后重又伏下。

更不知道,有一个病弱的谋士在城心落下五指,把整座城当琴,拨出一声没有名字的曲子。

有一个人知道。

那人远在北面,靠着一扇窗,窗外风直。

他抬头看天,帝星不显,只在云后隐隐亮。

他身边的幕僚试探问:“公,何故起立?”

那人不答。

他只是侧耳,像在听极遥远的一线声。

他忽然笑了下:“有人在下邳学会了把城当弓。”

“那又何妨?”

幕僚轻声。

“何妨。”

那人敛笑,手心却在窗棂上落下一指,“弓拉满,箭就要来。”

他转身回案,翻开一卷军报,眼神冷得像北风,“北地的风,该练练了。”

风过窗,灯花跳。

窗纸上映出一枚细小的“嗡”

,随风散尽。

——

夜深。

郭嘉靠在案侧,不睡。

他把“地下星图”

卷起来,又展开,再卷起来。

一卷一舒,像胸口的气息。

他在心里给今日这件事起了一个名字,又把名字压下。

不急。

名一旦落下,便不再由他独行。

他轻轻咳了一声,咳声被风吃掉。

他合目,把手从案上收回,掌心仍带着白日里那一点“嗡”

的余温。

他知道:这只是“淬”

的第一重。

三日后,他还要再拨一次。

三次之后,结松,龙归位,城成器。

他也知道:那一箭,终要。

箭指何方,今日尚不用说。

今日只说——

大河龙吟,百川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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