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洪水退去神鬼之名(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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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薄得像一层纸,覆在下邳城的瓦背上,把昨夜剩下的湿气一点点烤出白雾。

水已退去,巷底石缝里仍留着细细的银纹,像被水笔写过的字,尚未全干。

风从南往北,带着泥土和豆糠的淡腥,轻轻拂过青榜与黄榜,榜角微颤,出极轻的摩擦声,像有人在空中翻页。

最先醒来的不是叫卖,而是木头与铁的声音:门板对齐时“咔”

的一响,楯车退入棚中“吱”

的一声,梁木按号归位,“咚”

的一记轻沉。

市正拿尺把摊位一格格校准,匠人削去被水泡涨的门榫一线,插回去正好,像扣盏。

粥棚只留两口大锅,蒸汽绕梁,有小儿踮脚望锅沿,手心按着青榜上“缓、减、停”

的三字,像按住了一块真正会热的东西。

鼓台帘半卷。

郭嘉立于鼓钉旁,袖口束得极紧,指腹轻点三下,听鼓钉回音是否与城的节拍合拍。

他昨夜在正堂收“龙气”

之时,已将暗线尽数缝回州脊,今晨不过验弦:井沿是否“回温”

、暗渠是否“自减”

、闸匠之手是否还稳。

他抬眼,见三处暗灯在朝光中褪去了黄火,却在灯罩内侧留一圈极浅的烟痕——这烟痕像城昨夜的心跳,在灯里“记账”

他心里记了一句:序在。

荀彧上台,铃仍不响。

他把“断声”

的薄纸重新贴牢,在“止、退、合”

三字旁添一小行:“明日市规,先盐后米,先柴后布,肉居末。”

郭嘉点头:“榜要写到人心里去,先写‘路’。”

他看了一眼城脊外河弯,昨夜那道土黄的余痕已隐,像刀背擦去薄锈,只留一线光。

他收回目光,压了压袖口里微起的咳意:茶仍淡如水,世味却要靠“名”

来调。

——

“名,从哪里起?”

从井起。

北门井旁,人挤得密。

有人把昨夜的故事讲了第三遍:井沿“咕”

的低吼、灰粉打眼、豆糠吃水、重弩的拍点、温候在湿糠上打的那个半圈儿。

第一次讲,讲给自己听;第二次讲,讲给邻舍听;第三次讲,讲给外地来的脚夫听。

脚夫肩上捆着干了半天的绳,眼睛亮,嘴里“啧”

了一声,说:“这不是‘打仗’,这是‘做活’。”

旁人便笑:“活做得细,才叫‘神’。”

又有人摇头:“也像‘鬼’,水从井里冒,阴不阴?”

众人齐声“嘘”

他:“嘴上留德。”

那人赔笑,端了粥才敢再说话。

“神”

的名,从粥起。

市尾粥棚前,酒肆老板娘背影瘦,手却有力。

她一勺一勺舀,盐不多不少,粥不稠不稀。

人问她:“昨日借盐,今日还了吗?”

她把“清道”

两字朝下压在盐袋上:“昨夜已还。”

孩子在旁掰着手指头算:一勺是“谢天”

,一勺是“谢军师”

,一勺是“谢兵”

他娘笑着敲他手背:“多谢一勺也不多。”

孩子咯咯笑,伸勺再要。

旁边的老匠人端起碗,抿一口:“淡。”

又抿一口:“香。”

有人问:“哪来的香?”

他用拇指摩了一下碗沿:“规矩做出来的香。”

“鬼”

的名,从阴里起。

城东脚夫棚背后的小巷,昨夜起贼风的地方今日被插了一根细木签,签面没有字,背面刻了一条极细的直线。

看的人不明白,不看的人更不明白。

傍晚,混迹行里的两个惯偷把签连根拔起,半夜里其中一个便在驿道头昏倒——并非被打,亦非下毒,只是连夜喝的酒里多了“盐”

,渴到醒来。

另一个挟钱遁去,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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