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天时地利大河为弓(4 / 5)
“此处,才是收。”
——
并州骑从撬开的旧墙折出一线,队列顺着陈宫预留的退路撤向北门外。
最后三十人楯列后退,换气极稳。
赤兔反应最快,每一步都踩在未完全被糠浆抹死的石缝上,像在海面上找涌浪,步步得力。
吕布在半墙处回一望,恰见城楼阴里那人掀了掀袖口,像对他微微一拱。
吕布眸光一凝,笑意反而更狠:“我记住你了。
“主公,井!”
高顺低喝。
井口水势突然又高一指,地面如同生了一层皮膜。
后队有两名骑卒一连蹬空,重楯一歪,肩膀被重弩擦出血线。
高顺反手一勒,将其中一个拽起,硬生生把他横塞回队列。
“走!”
他咬牙,“不走,就真死在井边!”
“退!”
陈宫第三次下令。
队列出巷,奔北门。
城上并无追击,只是那种不紧不慢的重弩节奏始终吊在脊梁上,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指在背后敲。
“嘣——嘣——嘣”
,每一下都卡在“最不想回头”
的瞬间。
直到出门两百步,弩声才像被风轻轻抹掉。
吕布勒马,看向城影,胸口起伏一次、又一次,终于平。
赤兔喷了一口重气,鼻端的白丝在阳里淡成烟。
陈宫拱手:“将军,今日之败,不在‘战’,在‘水’。
对方以河为弓,以城为弦,以井为矢眼,以灰糠为羽翎——每一步都不急不燥。
我们若贪胜一步,就给他多一寸‘渴’。”
吕布沉默了半息,忽然笑了:“你看,我还是很‘痛快’。”
陈宫也笑,只是苦:“痛快能记,但别被‘渴’带走。”
“明日,”
吕布道,“我不入井巷——我要在城外吃他一口。”
“谨慎。”
陈宫回礼,“若他弓背在外,必有‘第二弦’。”
——
午后日偏西,城里水势自减。
井沿的湿光慢慢收缩,豆糠变成一滩泥。
廨后墙的影渐短,像一条解开的绳。
荀彧铃声第三记,收。
“上游第一闸轻开,二闸复位,三闸闭。”
郭嘉垂目,“今日止于此。”
“军师!”
许褚挠头,“要不要趁势追?”
“不可。”
郭嘉摇头,“我们若追,他就不渴。
他只会记‘杀气’,不会记‘水’。
记杀气的狼会绕远路,记水的狼——必来。”
曹操微微一笑:“奉孝,弓已张?”
“张了。”
郭嘉答,“只是今日的是‘短矢’。
明日,才是一枝‘长箭’。”
“河外?”
曹操问。
“河外。”
郭嘉抬指,轻轻点在沙盘外河湾的一隅,“大河弯如弓背,堤上有旧闸。
我们今晚去‘抚弦’,明日请他射。”
——
黄昏。
北门楼上,风把廨后的灰痕吹得更浅。
井沿的湿光在最后一丝霞里闪了一下,像一只终于合上的眼。
鼓台里,郭嘉把罗盘搁回案角,掌心覆在盘背,静了半息。
他不是在看“策”
,他在听自己的心跳。
跳稳,才不贪。
荀彧进,递来各处回报:“敌退,未追。
外营设三重警,陈宫加派夜探两队。”
“他会以为自己‘逃出网眼’,便要找更‘开阔’的地方。”
郭嘉笑。
“开阔,才好渴。
开阔,才好射。”
他抬眼,“夏侯将军那边,仍旧‘怕’,仍旧远远地鼓一阵、骂两句就走。
许将军,夜里让城河两侧的梁木预置到位;灰再筛一回,别糊了;豆糠换新。
——最要紧,闸匠的手,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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