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崩溃的防线雪片的告急(5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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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各县的鼓角此刻已经乱到分不清“警”
“退”
。
民间的更夫敲子时敲错了点,子与丑的界在夜里移了一寸。
有人在半夜里忽然醒来,以为天将亮,摸到门口才现只是风把窗纸拍坏了一角,露出一小块被云遮住的月。
程昱在濮阳的城上又写下第十九道急檄。
他终于没有再写“守住一口气”
,他把那四个字抹掉,换了两个字:“再守”
。
他对身边旗官说:“若主公来,城就还在;若主公不来,城,也还在。”
旗官怔住。
程昱笑,不苦,甚至还带着一点在极静之中才有的澄澈:“你不懂。
这城不是砖,不是门,不是这些木栅。
城,是我们在这个时辰里没有乱。
只要这口气还在,城就在。”
“诺。”
旗官用力点头,眼里却红了。
他转身去传命时,忽然听见北门后巷传来一串不合拍的角声。
那角声既不是三短一长,也不是一长三短,它像有人在夜里拿错了角,吹着吹着才想起来,随即停住。
他背脊一紧,回头看程昱:“程公,有人……在城里吹角。”
程昱的笔一停。
他没有抬眼,只把那一笔补完。
补完后,他才抬头,眼神里没有慌,只有硬:“守。”
——
风又改了向。
它绕过徐州的城,绕过濮阳的门,绕过每一条写着“回”
的毯子与白札,吹到观星台的栏边。
栏上挂着一口小铃,风一掠,铃一下不响,一下轻响。
郭嘉站在台上,没有披斗篷,夜的凉在他的皮肤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霜。
他不看下面,不听下面,他只看天。
他知道有人来过。
他也知道有人没动手,只转身走了。
因为他留了一句话给来的人,写在台阶的第一层石上,用粉笔,写得极小:“时机未到,任何人不得打扰。”
粉会被风吹走,字会淡,但在吹走之前,它能挡住一切走错步的人。
挡不住的,便由天来挡。
郭嘉仰头,天幕沉沉,斗柄斜指。
云缝里隐隐有光。
他轻轻闭了闭眼,把手心那一丝旧寒摁进去,再摁深一点。
他在等“甜”
——甜到第三口之前,不能咽。
台下的风声把雪片般的告急送得更急,送到每一处人的耳里。
有人抱紧刀,有人抱紧孩子,有人抱紧一封从未拆开的信。
破晓未到。
黑,正浓。
而炉,正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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