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名为汉臣实有吞天之志(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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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角标:虎牢对峙第三日·夜半】

帐外,北风折旗。

军声如潮,远远拍在夜里,拍在黄土的脊梁上。

军帐极简。

一盆炭火,半张军案,案上只有一幅皱折的行军图与一支未尽的狼毫。

炭盆里的火星像伏着的蛇眼,时明时暗。

帘口重重垂下,像把黑夜拦在门槛外;又像一把刀,锋口朝里。

郭嘉站在火光的一侧,背影被炭红切出一圈薄光。

他的呼吸极浅,像从刀背上掠过去的一缕风。

倒计时仍在体内无声地走,像有人在骨节里拨珠算:七十二、七十一、七十……每拨一下,寿命被削去一线。

他不看它。

看它,就是被它看见。

对面,曹操坐。

并非传闻中铺锦设席的盟主之仪,只有一件素色战袍,襟角压着一柄短刀。

刀鞘无饰,刀柄却磨得锃亮。

那亮不是市井匠人的手艺,是无数次出入刀鞘磨出的“战场的光”

“区区一病卒,能入我中军,还敢直面我。”

曹操先开口,嗓音不高,像一把压低的横笛。

“你是谁?来此何图?”

他没有报名号,没有自称,语气却自然把“谁”

的天平压住了他这一端。

炭火轻轻一响,噼开一粒火星,仿佛替这句问话加上了一个冷硬的句点。

郭嘉微俯,抬目。

火在他眼里碎开,像把夜空缩成一盆。

他的声音很淡:“嘉乃将死之人。

所图者,唯活命而已。”

他故意把“活命”

二字放在炭火上烤了一烤,让它们带着一点贫寒与倔强的味道,然后才慢慢抬起下颌,“至于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抬指,指向案上那张行军图,又指向曹操的胸口。

“我知道曹公你是谁。”

帐中静得只剩火声。

短刀的刀鞘在炭影里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说。”

曹操的眼睛在火里眯起了一线,像把弦悄悄绷了半寸。

“将军,”

郭嘉一字一顿,像把每个字都钉进一枚看不见的木桩,“名为汉臣,实有吞天之志。”

“吞天。”

两个字落地,像两块被水泡过又晒干的石,先是闷,再是裂。

秘密最怕被叫出本名。

被叫出,就像从密室里被拽到日光里,表面温和的人立刻会起鳞。

火盆里忽地“叭”

地炸了一声。

曹操不动,目光却更细了些。

帐里的温度似乎被人悄悄抽走半分。

杀意并非刀出鞘才见,真正的杀意,是空气先凉一寸,人的汗毛后觉。

郭嘉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地上短了一指,那是一缕气息在向他靠拢。

他不退,反而向前一步,踩在那缕寒意上。

“这天下从来不是让忠臣安睡之所。”

他语气沉静,“谁是忠,谁是奸,你我心知肚明。

‘勤王’、‘讨贼’,都只是方便诸侯号令人心的名目。

将军名为汉臣,实则是在为自己‘窃国’铺路。

只是这‘国’,不是今日的王朝之国,而是你心里那一口——天下之国。”

最后四字,他放缓了,像把一块未打磨的玉石轻轻合上盒盖。

炭火的红光在他眼里翻起一层极浅的锋。

“放肆。”

曹操没有拍案,只有两字,连冷笑都省了。

他的手指按在刀鞘背上,食指轻轻扣了一下,“你以为,看穿我的心,就能活吗?”

“我本来就要死。”

郭嘉毫不躲闪地接住,“可死也有讲究。

死在路边烂泥里算死,死在刀下算死,死在棋盘外也算死。

嘉只求死得值一点——用能换来一点‘活’的死。”

“你要向我要什么?”

曹操的声音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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