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5 / 6)

加入书签

p>郭嘉点头,像是答“看了”

两人都不多问,像两个在风里对过局的棋手,彼此知道对方落子所在。

“明日午后。”

都尉忽然说,“巡按还要来。”

“知道。”

郭嘉道,“风三转,路左会空。

照今日之法,再往左补一尺,虚枕预备一半,省脸还能省一次。”

都尉“嗯”

了一声。

郭嘉把话收住,转身离开。

他走得很慢。

每一步都像踩在一张薄纸上,纸下是连着诸侯命脉的水。

水声浅,不显,是因为还没开闸。

一旦开闸,谁浮,谁沉,就都要看他愿不愿意推那一下。

夜色沉下时,营外的酒肆传来喧闹声。

有士兵唱着粗陋的小曲,唱“关东十八路,旗如山”

;有人骂,骂“天杀的粮官”

有人说笑,说“今日午后有个病猫一句话,救了我们一车麻袋”

再远一点的地方,乌黑的旷野里,有一个掩不住的“动”

像风从另一个方向摸过来,先是轻,然后是更轻,最后在某个不注意的瞬间,把你袖子的一角轻轻提起。

郭嘉侧耳听,听见了一段更低的、人声夹风的“告示”

——不是用朱笔写的,是用马蹄敲出来的:西北某处的小牙旗,正从外营转向外外营。

那牙旗不耀眼,黑底,角上有“孟”

字,收着锋,像一把被人揣在怀里的短刀。

那是另一个阵营的尾焰,亮度不强,却利。

他记住了这个“利”

他闭上眼,把今日见到的一切在心里过了一遍:金皮稻草龙;檀香遮霉;木板起潮;袖口起毛;布条的红线;铜钮的触感;小刀的金线;尘土在浅槽里散力的姿势……最后,他在卷轴的空白处极轻极细地写下一行——

【结论:袁氏为伪龙。

弃之。

择毒为药。

写完,他把这行字抹平,不留痕。

抹平不是否认,是把“结论”

藏进肉里,化作他下一步迈出去时脚底的力。

力要花在刀口上,刀口在哪里?在那支“孟”

字牙旗的影子里,在朝西北回转的风里,在某个与粮道相交的小口子上——那里,将有人为粮草愁;有人为“脸”

疼;有人需要一句能让“脸”

不疼的话。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天道的排斥仍在,他能感觉到骨头里那些细小、耐心的推挤,一下一下,催他往“外”

去。

可在那细小的推力之外,他又感觉到另一种更细小的东西,像微火在皮下蔓延。

那是昨日从都尉节牌上抹过的“尾焰余温”

火很小,却真。

真火贴着他,给了他一线尚可争取的光。

“今天,活过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明天,换门。”

他侧躺在草席上,枕着粗硬的竹牌。

帐顶有一条极细的缝,风从那里钻进来,吹动他鬓角的。

他不去伸手抹,只是在心里数风。

风数到第七下时,他停住,半梦半醒地说了一句: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话音落下,鼓声远远传来,像有人在黑夜里敲时间的背脊。

每敲一下,便把他往前推一寸。

而前面,已经不再有“漂亮的门”

只有一扇极薄、极冷、极锋利的缝,像藏在夜里的刀。

刀的背面,藏着他下一口要咬的“毒”

他咬一口,便能把这世界的排斥再推开半寸。

他必须咬,而且要咬得对、咬得准、咬得不被看见。

他笑了一下,笑里没有火,也没有霜,只有一小点极细的钝痛。

那钝痛提醒他:今天他拒绝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