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故都残照功赏暗争(1 / 2)

加入书签

中和四年六月,长安城外的灞桥边,新抽芽的柳枝在风中打着旋。

唐僖宗李儇坐在御撵里,掀起车帘的一角,望着远处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城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带。

"

陛下,快到朱雀门了。

"

田令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骑着匹神骏的白马,锦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

这八年来,正是这个宦官陪着他在成都躲避黄巢,如今也算"

凯旋"

御撵驶入朱雀门时,李儇下意识地挺直了腰。

记忆里的朱雀大街宽得能并行十马,两侧的酒楼商铺鳞次栉比,可眼前的街道却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地砖被马蹄踩得七零八落,偶尔有几只野狐从倒塌的墙根窜过,见了仪仗也不躲闪,反而停下来歪头打量。

"

那是什么?"

李儇指着承天门的匾额,上面的金漆早已剥落,"

承天"

二字被人用黑炭涂改成了"

顺天"

,那是黄巢称帝时留下的痕迹。

田令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

反贼留下的秽物,回头让人刮了便是。

陛下先回大明宫歇息,奴才已让人打扫过了。

"

可大明宫的景象更让人心惊。

含元殿的台阶上长满了青苔,殿角的鸱吻掉了一只,露出黑洞洞的缺口。

几个宫女正在清扫,扬起的灰尘在光柱里翻滚,惊起一群栖息在梁上的蝙蝠。

李儇走到当年与田令孜斗鸡的丹陛上,脚边突然窜出一只野狐,吓得他连连后退。

"

陛下别怕!

"

田令孜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示意侍卫驱赶,"

这宫苑荒了八年,难免有畜生闯进来。

奴才让人多设些陷阱便是。

"

李儇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殿外那片曾经的鞠场,那里本该有他最爱的马球杆,如今却长满了芦苇。

他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正是在这里,田令孜教他打马球赌节度使,那时的长安何等繁华,宫墙外的朱雀大街上,日夜都有贩夫走卒的吆喝声。

"

阿父,"

李儇的声音有些哑,他从小就这么叫田令孜,"

你说,长安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田令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陛下何须忧心?就算变不回原样,咱们再寻个好去处便是。

成都的芙蓉园、扬州的琼花观,哪里不比这破落宫殿舒服?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不快活享受,难道要学那些酸儒愁眉苦脸?"

这话若是在成都时说,李儇定会点头称是。

可此刻站在残破的含元殿里,听着野狐在殿外嗥叫,他突然觉得刺耳。

"

阿父错了。

"

李儇转过身,目光落在田令孜脸上。

"

这是长安,是列祖列宗传下来的基业。

当年太宗皇帝在这里一统天下,玄宗皇帝在这里开创盛世,我怎能只顾享乐?"

田令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伺候这位小皇帝十几年,从斗鸡走狗到微服冶游,从未见他说过这般正经话。

"

陛下"

"

别说了。

"

李儇摆摆手,"

让人把那些野狐都赶走,宫墙该修的修,宫殿该补的补。

朕要在这里,等着各路节度使的捷报。

"

田令孜默默躬身退下,走到殿外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在他看来,这小皇帝不过是一时兴起,用不了几日,还得缠着他要新的玩意儿。

可他没料到,三日后的早朝上,捷报真的来了。

感化军节度使时浦的奏报摆在御案上,墨迹还带着些湿润。

"

臣于泰山狼虎谷大破黄巢残部,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