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妥协也是一种新生(2 / 3)
接过茶杯,指尖有些微的颤抖,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王爷……老朽这几日,目睹满城欢庆,听闻坊间传言,心中……甚是困惑,乃至……惶恐。”
“哦?郑公所惑何事?”王审知不动声色。
郑珏抬起头,目光直视王审知,那眼神中充满了挣扎:“老朽一生,恪守圣贤之道,坚信‘仁者无敌’,‘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然……然桑干河畔,王爷倚仗那……那火炮之利,瞬息之间,糜烂万军,杀人盈野。此等威力,堪称可怖可畏。老朽不禁要问,此等‘胜利’,究竟是印证了王道,还是……背离了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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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力气才说出下面的话:“若治国平天下,最终需倚仗此等屠戮之器,那圣贤教诲,仁义礼智信,又将置于何地?人与禽兽之异,又在何处?老朽……实在迷茫。”
这是郑珏内心深处最大的纠结。战争的胜利,尤其是如此碾压式的胜利,带来的安全感是实实在在的。但他毕生信奉的价值体系,却在这场胜利面前,显得摇摇欲坠。
王审知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幽州城逐渐恢复生机的景象,沉默良久。
“郑公,”他背对着郑珏,声音沉稳而清晰,“你可知,为何我执意要光复幽云,要打造舰船,要开拓海疆?”
郑珏一怔,摇了摇头。
王审知转过身,目光深邃:“因为我见过,或者说,我预见过,一种你无法想象的未来。在那未来里,拥有更犀利火器、更庞大舰船的敌人,会从海上而来,他们不会与你讲什么仁义道德,他们的眼中只有掠夺和征服。他们所依仗的,不是骑兵弓箭,而是巨舰重炮!若到那时,我们仍抱着‘修文德以来之’的幻想,结局会如何?”
郑珏瞪大了眼睛,王审知描述的图景,超出了他理解的极限。
“我所做的一切,”王审知走回座位,语气沉重而坚定,“练兵、造器、兴工商、拓海疆,并非崇尚杀戮,恰恰是为了……避免更多的杀戮,是为了让我华夏文明,能在那场注定到来的、更为残酷的竞争中,存活下来,并且延续下去!”
他盯着郑珏的眼睛:“仁义道德,是文明的基石,是‘为何而战’的答案。但刀剑火炮,是守护这基石的城墙!没有城墙保护的基石,终将被碾为齑粉!郑公,你希望看到那样的未来吗?”
郑珏被这番话彻底震撼了,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王审知描绘的并非虚言恫吓,那种基于历史趋势的沉重预感,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至于桑干河之战,”王审知语气放缓,“耶律剌葛率两万铁骑而来,所欲何为?乃是破我城池,屠我百姓,掠我财富!若我军败,云州乃至幽云,又将陷入何等惨状?我以雷霆手段歼之,看似残忍,实则是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平息战火,保住更多人的性命,让这北地得以休养生息!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仁’吗?难道要坐视契丹铁蹄践踏,等到尸横遍野、十室九空之时,再空谈仁义吗?”
“这……”郑珏哑口无言。他发现自己一直坚守的逻辑,在王审知这套“以战止战”、“以武卫仁”的论述面前,出现了巨大的漏洞。他一直将“器”与“道”截然对立,却从未想过,“器”也可以是“道”的扞卫者。
王审知看着神色变幻不定的郑珏,知道火候已到,便不再多言,只是轻轻将一份文书推到他面前。
“这是弘文院的筹建章程与首批拟聘的山长、博士名单,”王审知语气平和,“郑公若仍觉得本王所为,与圣贤之道背道而驰,不堪为伍,本王绝不强留,依旧礼送郑公南返。若郑公觉得,这‘器’与‘道’或可并存,甚至这‘格物’之学,亦能滋养文脉,使学子不仅明经义,更知实务,晓天下……那么,这弘文院山长之位,以及传承文脉、教化北地之重任,本王依旧托付于郑公。”
郑珏颤抖着手,拿起那份章程。上面不仅罗列了经史子集的讲习,竟然还有“格物初探”、“算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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