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神坛上的经义(4 / 4)
生发;义属金,在西,色白,对应肺,主肃杀”等等)。
而对于那些来自古文经学派或少数派的不同声音,尤其是质疑谶纬荒诞、强调君臣父子关系应包含道义与情感的观点,班固则必须行使“删削浮辞”的权力。丁鸿等人曾主张的相对性言论、强调责任对等的古训(如“父慈子孝”而非单方面强调“子孝”),在最后的文本中被淡化处理,甚至被有意无意地忽略。班固翻到丁鸿当初那份措辞激烈、引证大量古文经书驳斥谶纬的奏议时,手指微微一顿。他抬起头,仿佛透过重重的书架,看到了那位老儒倔强而失望的眼神。班固轻叹一声,这份珍贵的奏议终究被他压在了箱底,未能进入定稿。一种身为记录者却被剥夺了完整记录的悲哀,悄然爬上心头。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然今日此书,岂能不信?”班固低声自语,喉头泛起一丝苦涩。他深知自己笔下的每一个字,都将成为未来无数士子必须奉行的圭臬,成为判定是非、规范行为的铁律。这份沉重感让他下笔如有千钧。
历时月余,一部结构宏大、条理清晰、辞藻庄重的巨着终于编纂完成。班固为其命名——《白虎通德论》,后被尊称为《白虎通义》。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白虎通义》的定稿被庄严地呈送至御前。汉章帝刘炟在宣室殿郑重地翻阅着这部凝结着帝国意志的典籍。看着那些被精心编排、被赋予“天意”光环的“三纲五常”理论体系,看着那些将皇权、父权、夫权神圣化的谶纬依据,看着那套将伦理秩序与宇宙图式紧密结合的精密解释,年轻的皇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正是他发动白虎观会议的根本目的——统一思想,稳固皇权。
“善!班卿之功,堪比子房(张良)!”章帝欣然赞道,“此书条贯清晰,义理昭明,正本清源,足为万世法式!着即缮写副本,颁行天下学官、郡县,令诸生习诵,务必使圣人之道,归于一致!”
很快,由皇家工匠精心誊写在洁白丝帛上、装裱着玉轴的《白虎通义》正本被供奉收藏。而无数简牍制作的副本,如同承载着帝国意志的种子,被驿骑快马加鞭送往大汉疆域的每一个角落。
太学之内,气氛悄然转变。博士们教学的内容开始统一口径,以《白虎通义》为唯一标准答案解读经义。那份曾经允许诸生自由辩难的活跃氛围日渐稀薄。古文经学派的私学受到官方有形无形的压力,空间被挤压。
“丁师,‘君为臣纲’当真乃天意所定,无任何回旋余地吗?”一个年轻的古文经学生私下问丁鸿,眼神中充满困惑。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