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何必这么拼(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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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里还拿着那只油亮的烤鸡腿,轻轻晃着,像是某种和平的劝说,“你才刚生完孩子,何必这么拼?”
她抬头问道,语气虽有责备,却藏不住关切。
她将半只鸡腿递了过去,“来,吃点肉,补补身子。”
帕梅拉苦笑着摆摆手,“刚才那个孩子不是把鸽子放错方向了吗?差点飞进火盆……一直顾着善后,哪有空吃。”
帕梅拉顺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动作有些机械。
停了片刻,目光越过帷幕,望向远处营地所在的坡地,那一顶顶灰帐篷如沉默的石块,在风雪中摇摇欲坠。
“原以为前几年攒下的钱还能撑一段,可这一路……”
帕梅拉语气顿了一下,语加快,“食物、马料、帐篷、税金、医药——哪一项不烧银子?每一笔都比想象中狠。
我只能上场表演,讨赏、卖笑,能挣一点是一点。”
帕梅拉低声补充,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风吞没:“阿哈兹大叔说,我们这一年,不过走了全程的三分之一。
照这度……还得三年,才能到达震旦。
咱们又不是军队,是拖儿带女的一长串移民,走一里路都得等孩子尿完、老人喘过。”
哈达萨沉默片刻,啃下一口鸡肉,轻轻咽下后叹了口气,那叹息像从喉咙深处浮起的旧伤:“眼下看起来……我们快成难民了。”
帕梅拉没有回应,只是静静望着远方里海隐约浮动的雾影。
风从雪坡那头吹来,轻轻拂起她裙角,带来一丝湿冷的腥咸气息。
李腾带着商队缓缓驶入阿莫勒,他身披风尘仆仆的皮袍,肩背微驼,胡须上结着一层细霜,眉间尽是旅途风雪刻下的疲惫。
他勒住缰绳,转身挥臂,示意车夫们加把力,将沉重的货车推过城门前结冰的石板路。
车轴吱呀作响,车轮在半融的积雪中碾出湿滑的印痕。
城门边,披着狐裘的税吏倚着石柱打量他们,眼神在满载的车厢上游移。
他鼻子一哼,语气懒散却不失警惕:“远方来的客人?货是货,人是人——别把麻烦带进来!”
李腾咧嘴一笑,神色从容,摸出一枚金币悄悄递过去,压低声音道:“大人放心,我们只做生意,风雪再大,也挡不住诚意。”
税吏接过金币,掂了掂,微微点头,一挥手放行。
商队鱼贯而入,铁轮辘辘,马蹄踏雪,进入阿莫勒厚重的城门之内。
石板街道因日久失修而参差不平,积雪与泥水交融,溅在货车侧板与旅人披风上。
街道两侧,商铺林立,橘黄的灯笼与油灯在风中摇曳,火光如豆,照亮了这个冬夜里寒意四溢的市集。
阿莫勒的集市正热闹:波斯商人张口吆喝兜售毛毯与铜器,本地渔民将晒干的海鱼堆在竹筐中叫卖,还有手艺人铺开染布与地毯,在寒风中不停跺脚取暖。
空气中弥漫着烤羊肉的油香、炭火的焦烟和异国香料的辛辣气息,混合成一种让人心头暖的喧嚣市井味。
不远处,一座残破的拜火神庙依旧伫立。
几名年老的信徒身披羊毛斗篷,低声在门前咒语般地念诵,语气中满是压抑的愤懑:“那些天方寺的伊玛目……他们要熄灭圣火,要抹去我们祖先的记忆。”
而就在街对面,高耸的新建清真寺宣礼塔投下肃穆阴影,几名十二伊玛目派的教士正站在门前宣讲真主的慈爱与宽容。
他们眼神温和,却在李腾与商队经过时,不动声色地多看了几眼,目光中掺杂着审慎与怀疑。
在这座信仰更迭、旧神衰退、货币流通的城中,李腾带着他的布匹、香料与铁器,悄然嵌入其间——像一粒雪落在尚未融化的土地上,既寒冷,又现实。
观音奴与李沾并肩而行,在寒风中无声前行。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平静如水,漠然中却带着一种早已习惯的默契——无需言语,也不期待回应。
李沾则身穿一袭灰袍,背着沉甸甸的包裹,面色淡然,眼神警惕地扫过城墙上的卫兵与来往的骑士。
他的眉头轻轻一蹙,却终究未作声,也未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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