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轮子(3 / 4)
低声说,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的期待。阿涅赛微笑点头:“不只是滚,它能载着我们的希望,滚向更远的未来。”李漓走近,看着这简陋却划时代的草图,心中一震。原始与文明之间的桥梁,正从这些斧刃、树干与炭笔下悄然搭建。而他的部落,也终于迈出了真正“定居”的第一步。
李漓这才真正意识到——为什么在欧洲人到来之前,美洲广袤的原野上从未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车辆。并非因为原住民缺乏想象力,而是因为缺乏一种根本性的前提:铁器。没有铁器,就难以砍伐坚硬的木材;没有木材,就造不出坚固的车轮、车轴与兽栏;没有车辆,也就无从谈起运输的革新。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历史片段:美洲原住民纵然精于狩猎与采集,善用自然万物,但始终停留在石器与骨器的时代。石斧虽能砍伐,却效率低下、易崩易钝;骨斧更是脆弱,面对橡木、云杉或热带硬木时,几近徒劳。这样低效的工具,注定难以支撑大型木工工程。轮子虽曾出现在玩具中,却从未延伸至实用领域——既无强壮家畜可供驾驭,也无强度足以承重的木结构来支撑运输工具。整个社会因此被禁锢在一种原始但均衡的秩序中,迁徙靠双脚,运输靠肩背,兽栏更是奢谈。
然而如今,一切都不同了。铁斧,就像一把钥匙,撬开了这座沉睡千年的文明之门。它不仅带来了木材的开采,更带来了可能性的爆发。李漓望着那堆积如山的橡木与桦树,望着阿涅赛笔下的车辆图纸,心潮澎湃:有了车,就能大规模运输野米、熏鱼、木柴与帐篷;就能协同远行、搬迁、围猎,甚至在来年开春时,探索更远的土地。这将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社会转型,是人类从“背负”进入“驾运”的质变。部落的妇女们开始尝试组装轮子,她们用石刀雕琢木盘,铁钉嵌入轴心时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兽脂涂抹后,轮子转动如丝般顺滑。第一个原型车在营地中央成型:两轮木车,车厢宽大如筐,前面系着牛皮拉绳。孩子们第一个试用,拉着车在雪地上奔跑,车轮碾过霜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扬起细碎的冰屑,如冬日的烟花。族人们围观大笑:“它动了!它真的动了!”乌卢卢跳上车厢,高喊:“拉我一圈!像风一样快!”笑声回荡在湖滨,驱散了冬日的阴郁。
但李漓也隐隐生出一丝忧虑。铁斧虽利,却终究有限。他带来的那批斧头与短刃,早已在反复使用中逐渐钝化,刃口爬满细密的缺口,昔日的寒光已被磨损殆尽。这片大陆没有铁匠铺、没有鼓风炉,更没有从矿石中提炼金属的传统技艺——若这些工具彻底报废,那么他们通向新秩序的这条道路,是否也将半途而废?李漓低头望着腰间的短刀,默然片刻,心头沉沉地泛起一个念头:必须想办法,去找到露天铁矿!炼铁不是问题,这里林木丰茂,足以制成大量木炭,问题在于如何迈出第一步。他回想黄铁矿的模样:那种硫铁矿砂,常在河流冲刷的岩层中裸露,闪烁金黄光泽,却带着硫磺的刺鼻味。至于赤铁矿炼铁这种更合理的方法,李漓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于是,李漓立刻将“黄铁矿砂”的样貌仔细描述给比达班。李漓拉着比达班的手,蹲在火堆旁,借着炭笔在一张兽皮纸上描绘那种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砂粒:像碎金般在阳光下发亮,手感冰凉沉重,多藏于河滩冲积层或岩缝裸露的坡地,敲击时甚至能蹦出火星。“它看起来像黄金,但更硬,砸碎会有硫磺的臭味。”李漓一边比划,一边低声道,“找到它,我们就能冶炼自己的铁器。湖东的河谷、南方丘陵,还有森林深处的溪流,都可能藏着矿脉。”比达班一语不发地听着,直到李漓停下笔,才抬起眼来,眼中光芒闪动。她那张覆着湖蓝色图腾的脸庞映着火光,如夜中起誓的巫者般坚定:“我会安排人去找。就算挖遍这片地,我们也得找到。”她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手掌紧握李漓的,如在传递一种无声的誓言。
片刻后,比达班已召集了三组猎人和妇女,分赴不同方向。那些人披着厚兽皮,背着编织袋与石铲,手中握着骨矛,眼神坚决。他们没带战鼓,也无歌舞,只有简短的祷词:“曼尼托,请赐我们光石,庇护我们的族群。”队伍穿越雾霭沉沉的林地,踏入结冰的溪涧与覆雪的谷坡,空气中弥漫着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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