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声东击西(1 / 2)
北境军大营笼罩在一片铁灰色的暮色中,旌旗在朔风里发出沉闷的拍打声,如垂死之鸟的挣扎。
江梅站在粗糙的羊皮地图前,指尖重重按在标注“联军大营”的位置,仿佛要按穿那层皮革。
连败三场的阴影,像冰冷的铁锈味弥漫在帐中每一个角落。她闭上眼,就能看见谷露丹那柄赤色长刀挥出的弧光——那不是武者的招式,而是屠夫肢解牲畜般的高效残忍。
第一颗头颅飞起时,血雾在阳光下竟有些妖异的美;第二声怒吼戛然而止;第三位老将连人带马被劈开……帐内几位将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郡主,”燕谷方的声音干涩,“营中箭矢仅够两场硬仗,伤兵营已无麻沸散。”
江梅没有回头。她听见了自己骨髓深处传来的、细微的崩裂声。
就在此时——
“报——!”帐帘被猛地掀起,北地凛冽的寒气如刀锋卷入。蓝玉几乎是跌进来的,铠甲上覆着一层未化的霜,嘴唇冻得发紫,唯有一双眼睛烧着炭火般的光。
“蓝玉?”江梅的心骤然沉落,“赵范他——”
“侯爷无恙!”蓝玉单膝砸地,声音沙哑却急切,“但请郡主屏退左右。”
一个手势,帐中只剩三人。炭火噼啪作响。
蓝玉的叙述如一幅险峻的画卷在江梅眼前展开:赵范与杨展在敌营阴影下的密谋、深夜盗印时掠过帅旗的风声……她听到赵范灵越刀滑入掌心的细微声响,听到弩箭擦过他耳畔钉入木柱的闷响。
当蓝玉说到“侯爷反手一刀,血溅起三尺”时,江梅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而不自知。
“侯爷说,”蓝玉向前膝行一步,压低到仅三人可闻,“子时整,西营爆炸声为号。那时联军主力必往西救,请郡主亲率死士直冲东门——”
他抬起沾满尘泥的脸,眼中是孤注一掷的亮,“两军合力,攻打联军大营,让联军首尾不能相顾。”
帐中骤然死寂。
江梅猛地转身,背对二人。帐壁上她的影子剧烈颤动。她不是在想胜算,而是在想他信里不会写的那部分——盗印时他心跳多快?毒酒举到唇边时他可有一丝犹豫?费允的血溅到他脸上时,是不是温的?
“郡主?”燕谷方轻声催促。
她缓缓回头,脸上已无半分波澜,只有眼底深处燃着一点冰冷的火焰:“传令,全军饱食。戌时三刻,所有百夫长以上来此听令。”声音顿了顿,“给重伤者……分酒。”
蓝玉重重抱拳,退出时与江梅目光一瞬交错。
那瞬间他仿佛看见了她压抑的所有惊涛骇浪——担忧、愤怒、骄傲,还有一丝只有望向特定方向时才会融化的柔软。
帐帘落下。
燕谷方开始低声布置,江梅却走到帐边,轻轻掀开一道缝隙。北地旷野的风呼啸而来,远方联军营火连绵如地狱的引线。
她在呼啸的风声中,极轻地说了两个字,轻得刚出口就被撕碎:
“等你。”
子时的更漏,正在看不见的地方一滴滴坠落。
子夜时分,联军大营沉在一种虚假的宁静里。只有刁斗单调的敲击声,和远处马匹偶尔的响鼻。
中军大帐内,谷露丹半倚在铺着狼皮的胡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赤色长刀的刀柄。
烛光在她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六万人马——听起来雄壮,实则是一盘散沙。
东胡人只想劫掠,乌桓人在观望,扶余人则生怕折损了本部精锐。
每次军议都像一场集市上的争吵,那些将军眼神闪烁,用晦涩的部族方言低声交谈,将谷露丹这个总指挥视若空气。
“一群鼠目寸光的豺狗。”谷露丹心中冷笑,却也无计可施。任务只是围困,而非歼灭。也好,等巩喜碧那边……
念头未落——
“杀——!!!”
北面,爆发出绝非小股骚扰的、海啸般的喊杀声!紧接着是兵刃猛烈交击的锐响、战马惊嘶,以及某种沉闷的、仿佛巨木倒塌的轰鸣。
谷露丹像一头被惊醒的雌豹,从胡椅中弹身而起,赤刀已握在手中。帐外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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