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青衫入阁面天子,帝问财计待良言(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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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轻轻撩起暖阁的云锦软帘。

金丝绣成的流云纹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他侧身,恭敬地引着欧阳铎往里走。

袍角扫过门槛,没发出半点声响。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映出两人的身影。

脚步声轻得如同落雪般细微,生怕惊扰了阁内的静谧。

“陛下,欧阳先生到了。”

刘瑾弓着腰,声音压得极低,小心翼翼地回话。

他的眼角余光瞥见欧阳铎攥着布包的手紧了紧,指节都泛出了白色。

布包里露出半角糙纸——正是那本《九章算术》的扉页。

朱厚照正对着窗台上的腊梅出神。

嫩黄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折射出细碎的光。

听到声音,他转过身来。

身上没穿龙袍,只着一件月白常服,领口绣着极小的暗龙纹,腰间束着素色玉带。

脸上没有半点帝王的威严,倒像个刚从书斋出来的少年。

他摆了摆手,语气随意:“你下去吧,顺带把韩文给朕找来。让他带上户部近三年的田税账本。”

“奴婢遵旨!”

刘瑾连忙应道。

他又转头给欧阳铎使了个眼色,眼尾的皱纹挤成一团。

那意思是“少说话、多磕头,别惹陛下不快”。

随后,他踮着脚退了出去。

临走时还细心地把锦帘放了下来,软帘与门框贴合,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

暖阁里只剩下两人。

三足铜炉里燃着龙涎香,烟气袅袅升起,在烛火的热气里微微晃动。

将欧阳铎的影子投在明黄色的帐幔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是头回进皇宫,也是头回见天子。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温热香气,腿肚子却直打颤,慌得连最基本的君臣礼节都忘了。

“学……学生欧阳铎,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结结巴巴地说着。

“咚”一声,重重跪在了冰凉的金砖上,额头差点磕到地面。

布包也掉在了一旁,《九章算术》滑了出来,页脚的折痕格外显眼。

朱厚照连忙走过去,伸手扶他的胳膊。

“起来吧,不用多礼。在朕这儿,规矩没那么多。”

指尖碰到欧阳铎的袖子,他才发现这秀才穿得竟如此单薄。

青衫的料子粗得硌手,袖口还磨出了毛边,显然是洗过无数次的旧衣。

欧阳铎被扶起来时还低着头,眼睫毛颤得像振翅的蝶。

“谢……谢陛下。”

他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未散尽的惶恐。

“坐。”

朱厚照指了指旁边的紫檀木椅,椅子扶手雕着缠枝莲纹,打磨得光滑温润。

他自己先坐回了主位的梨花木软榻。

又吩咐侍立的小太监:“给欧阳先生倒杯热茶,要温的,别烫着他。”

小太监应着去了,脚步声轻快地消失在帘后。

欧阳铎这才敢偷偷抬眼,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朱厚照。

年轻的天子正端着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脸上没留胡须,笑起来时眼角还有点少年气,眼神清亮,没有半分轻视。

倒比他想象中亲和得多。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慌——怕自己粗鄙的言行,辜负了这份随和。

“家是泰和的?”

朱厚照先开了口,语气像邻里拉家常,彻底打破了阁内的沉寂。

“路上走了几日?锦衣卫没慢待你吧?”

“回陛下,学生家在泰和乡下,离县城还有三十里山路。”

欧阳铎连忙欠身,腰弯得极低。

“路上走了八日,锦衣卫的官爷待学生极好,马车里铺了棉垫,一日三餐有鱼有肉,还给学生备了新棉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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