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北望汉中,心念故人(1 / 4)
辞别孔明,已是次日清晨。
没有繁文缛节的挽留,没有虚情假意的客套,只在诸葛府邸的门前,一场简单而郑重的拱手作别。
晨露未曦,浸润着府外翠竹的叶片,空气里弥漫着清冷而干净的气息。
他站在石阶上,羽扇轻贴在胸前,目光沉静,依旧是那副智珠在握、波澜不惊的模样。
我们没有再多言,昨夜静室中的深谈,已将彼此的心意与底线探明,再多的话语都显得冗余。
我没有在成都这座日益繁华的西川都府多做片刻的停留。
怀中那份以火漆封缄、由我与孔明共同署名,并加盖了左将军、宜城亭侯刘备印信的盟约文书,此刻仿佛一块刚刚出炉的烙铁,沉甸甸地熨帖在胸口,散发着关乎汉中命运的温度。
然而,相较于这份白纸黑字的盟约,那份无形无质、仅存于我与孔明默契之间的“君子之约”,则更像一块千钧之石,重重地压在我的心头。
它所带来的紧迫感与使命感,远比那份文书要强烈得多,无声地催促着我,必须尽快踏上归途,将这一切禀报给正在汉中翘首以盼的主公。
刘备方面派出的送行官员,规格恰当,礼仪周全,却仅将我一行人送至成都北门之外,便礼貌地拱手告辞,转身回城,并未有远送之意。
这种恰到好处的热情与旋即而至的疏离,无疑也是出自孔明的授意
——公事既已办妥,盟约既已签订,那么双方使节便无需再有过多私下里的牵扯,保持距离,对彼此都是最稳妥的选择。
我理解这份谨慎,这正符合孔明一贯的行事风格。
勒住马缰,我最后一次回望这座在晨曦中渐渐苏醒的雄城。
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巍峨的城墙,城楼上林立的旌旗在微风中缓缓舒卷,隐约可闻城内传来的市井喧嚣,人声、车马声交织成一曲充满勃勃生机的乐章。
这一切,都在清晰地昭示着刘备集团自入主益州、定鼎成都之后的鼎盛气象与稳固根基。
思绪不由飘回几日前。
当我初临此地,手握使节旌节,穿过这同样高大的城门时,这座城池在我眼中,是深不可测的龙潭虎穴,是沉沉压在我方汉中脊梁之上的一座大山,是随时可能趁着我们与曹操对峙之际、倾覆我方来之不易基业的巨大威胁。
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每一言都需斟酌再三。
而此刻,当我再次于晨光中回望它时,心中却已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
威胁仍在,这一点毋庸置疑。西川的实力不容小觑,孔明之才更是惊世骇俗。
但它已不再是悬于头顶、迫在眉睫的利刃。那份曾经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赤裸裸的敌意与军事压力,已经被这一纸具有约束力的正式盟约,以及那份更深层次、更具战略意义的“君子之约”所悄然取代、化解。
一种微妙的平衡,已经在汉水两岸建立起来。
我成功了。
我不仅圆满完成了主公交付的、最核心的结盟任务,为汉中赢得了最宝贵、最亟需的休养生息、积蓄力量的时间窗口,更重要的是,我带回了那个临行前,主公交代于我、关乎长远的“诛心之问”的答案。
这个答案,就蕴藏在昨夜那场无声的交锋与最终的默契之中。
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再次沉湎于昨夜诸葛府邸那间雅致而静谧的书房。
炭火在精铜兽炉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茶香与墨香交织弥漫。
回到了那场看似是故友叙旧、煮茶论势,实则步步惊心、言语间暗藏机锋的智识较量。
孔明在谈及天下大势时,轻轻放下的那柄几乎与他形影不离的羽扇,这个细微的动作,象征着暂时搁置了谋士的身份与算计;
他凝视着我,口中那句清晰而坚定的“亮,兴复汉室之心,至今未改,亦不敢忘”,如同黄钟大吕,敲定了我们之间能够达成更深层次谅解的基石;
以及最后,在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的凝视下,共同定下的那十二字方针
——“汉水为界,互不侵扰;共图国贼,以俟天时”。
这短短的十二个字,此刻依旧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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