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山灯萼记(下卷)(2 / 4)
。她听人说罗罗坝的阿倮懂治“不生娃”的病,便背着竹篓,带着自家织的傣锦,走了半天山路,来到了阿倮家。
阿月长得清秀,就是脸色有点苍白,说话声音也轻,一坐下就红了眼睛:“阿倮老爹,我嫁过来五年了,天天求神拜佛,可就是怀不上。村里的傣医说我‘胞宫冷’,给我用了好多草药,都不管用。您能不能帮帮我?”
阿倮让阿月坐下,先看了看她的舌头——舌苔薄白,舌质有点淡;又给她搭了搭脉,脉沉得很,摸起来有点涩。阿倮问:“你每次来月事,是不是都疼得厉害?经血是不是又黑又有血块?”阿月点点头:“是啊!每次都要疼两三天,疼得我在床上打滚,经血里还有小血块,颜色也不好看。”
“这就对了。”阿倮说,“你这不是‘胞宫冷’,是‘血瘀胞宫’。你想想,经血里有血块,是瘀血;疼得厉害,是瘀血堵了经络,不通则痛。胞宫是生孩子的地方,瘀血堵在里面,卵子就没法着床,自然怀不上。咱们彝医说,这得用‘通胞宫、散瘀血’的药,嘟舍花的根就管用——它能活血,还能清胞宫里的瘀热,再配点温性的药,把胞宫暖起来,就能有娃了。”
阿月听了,眼里一下子有了光:“真的吗?那我能治好吗?”阿倮点点头,转身从竹筐里拿出晒干的嘟舍根,又找了些当归、川芎、菟丝子:“嘟舍根是主药,活血散瘀;当归、川芎能调经,让经血顺起来;菟丝子能温肾,肾是‘先天之本’,肾暖了,胞宫才能暖。你回去后,把这些药一起煮水喝,每天一碗,连喝三个月。另外,每天晚上用嘟舍花煮水熏洗下腹部——嘟舍花的气性能透进皮肤,直接暖胞宫,散瘀血。”
阿月把药小心地包好,又问:“阿倮老爹,煮药的时候要注意什么呀?”阿倮说:“嘟舍根要先煮半个时辰,再放当归、川芎、菟丝子,不然药性出不来。熏洗的时候,水温别太烫,能忍受就行,熏到下腹部发热就好。还有,这三个月别碰生冷的东西,也别太累,让身子歇着。”
阿月回去后,就按阿倮说的做。第一个月,她来月事时,疼痛就轻了很多,血块也少了;第二个月,经血的颜色变鲜红了,也不用在床上打滚了;到了第三个月,月事推迟了十天,她以为是病又犯了,急得想哭,结果找傣医一诊脉,傣医笑着说:“你这是有喜了!脉滑得像摸在鱼身上,是怀娃的脉!”
阿月高兴得哭了,赶紧让丈夫备了些傣族的酸笋和糯米,亲自送到罗罗坝。她摸着还没显怀的肚子,对阿倮说:“老爹,谢谢您!要是没有您和嘟舍花,我这辈子都当不了娘。”阿倮看着她,笑得眼睛都眯了:“傻丫头,是你自己的身子争气,也是嘟舍花的药性好。以后生了娃,记得带他来看看,让他也认识认识这救了他娘的草药。”
这事很快传遍了附近的村寨,不光是彝人,傣族、哈尼族的人都来罗罗坝找阿倮要嘟舍根,治月经不调、不孕的病。阿倮干脆在蛇沟旁边开了片小药田,专门种嘟舍花,还教村里的人怎么种、怎么收、怎么晒——“以后咱们自己有了,就不用总去山里挖了,也能留给后人用。”
第三回 周志远田野访药 口传经验入简牍
万历十五年秋,云南布政使司派了个叫周志远的官员,来哀牢山整理地方医药典籍——要编《云南通志》,其中“方伎”一卷,专门收录地方的草药和医术。周志远带着两个随从,背着纸笔和罗盘,一路打听,来到了罗罗坝。
他找到阿倮家时,阿倮正在药田里收嘟舍花——秋天的嘟舍花已经谢了,只剩下红萼果实挂在枝头,阿倮正把果实摘下来,放在竹匾里晒。周志远走上前,拱手道:“老丈您好,在下周志远,奉布政使司之命,来收集地方草药的记载。听闻您懂嘟舍花的用法,特来请教。”
阿倮放下手里的竹篮,请周志远到火塘边坐。周志远拿出纸笔,说:“老丈,我想把嘟舍花的样子、生长的地方、能治的病,还有怎么用,都记下来,编入《云南通志》,让全省的人都能用到它。您能跟我说说吗?”
阿倮点点头,指着药田说:“你看,嘟舍花长在海拔一千五百米左右的山坡上,喜欢阴湿的地方,比如蛇沟旁边的树林里。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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