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草凝晖》(上卷)(2 / 4)
身医学世家,精研《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因听闻苗疆多有奇效土方,特来采风。他身着青布长衫,背着厚重的医书与药箱,踏入寨中时,正遇上村民围着阿珠婆,称赞她用“灯盏花”治愈阿果聋哑的奇事。
沈砚之心中存疑:聋哑之症,多为先天禀赋不足或后天痰瘀阻络,历来难治,一株山野草木竟能奏效?他上前拱手,对阿珠婆道:“老夫人,在下沈砚之,略通医理。听闻您用本地草木治愈聋哑,不知可否容在下请教一二?”
阿珠婆见他气质儒雅,眼神恳切,便邀他入吊脚楼,奉上苗家的苦丁茶。沈砚之问道:“老夫人所说的‘灯盏花’,不知对应汉地何种药材?其性味归经、功效主治,可有文献记载?”阿珠婆摇头笑道:“我们苗家行医,不看什么书本,只看草木长在何处,鸟兽食后如何,再试着用在人身上。这灯盏花长在溪边潮湿处,喜阴凉,故而性凉;尝着酸甜带苦,能清嗓子,故而知它能清热。至于什么‘归经’,我们只说它能通‘听窍’‘声窍’。”
沈砚之闻言,眉头微蹙:“医道需循理法方药,仅凭经验,恐难服人。若说它能治咽喉肿痛,尚可理解;治聋哑,未免太过玄虚。”阿珠婆并不辩驳,只是笑道:“先生若不信,不妨留下来看看。寨中还有一位张阿婆,三年前因高热后失聪,说话也含混不清,我正要用灯盏花为她施治。”
沈砚之欣然应允,决意亲眼见证。第二日,阿珠婆带着药女来到张阿婆家。张阿婆年近七旬,见人只能比划,发声如蚊蚋。阿珠婆先为她诊查:面色晦暗,耳轮干枯,舌质暗红,苔薄黄——此乃热毒久滞,脉络瘀阻日久,比阿果的病症更为复杂。
“张阿婆的病,需得内外兼治,还要配合推拿。”阿珠婆取出晒干的灯笼草果实,与当归、川芎一同研磨成粉,用米酒调和成药膏,敷于张阿婆耳后与颈部脉络处;又取新鲜灯笼草茎叶,与丹参、红花煎服,以活血化瘀、清热通络。每日午后,阿珠婆还会用手指按压张阿婆耳周的“听宫”“听会”等穴位(苗寨中虽无穴位之名,却知晓这些部位与听力相关),同时让张阿婆含服一枚新鲜灯笼草果实,感受汁液的清凉。
沈砚之每日都在旁记录:首日,张阿婆对强光有反应,对大声呼喊仍无察觉;五日,能听到近处的敲击声,说话声音略大;十日,能听清旁人说话,虽仍有些含混,却已能正常交流。半月后,张阿婆竟能与沈砚之对话,讲述自己的病情。
沈砚之彻底折服,他望着阿珠婆手中的灯笼草,感慨道:“老夫人,是在下浅薄了。这草木的智慧,藏在民间的实践里,比书本上的记载更鲜活。您这法子,看似简单,实则暗合‘清热通络、开窍启闭’的医理,与汉医‘通则不痛,通则窍开’的理念相通啊!”阿珠婆笑道:“先生说得对,不管汉医苗医,能治病的都是好医;不管书本记载还是口传心授,能救人性命的都是好法子。”
当晚,沈砚之在灯下奋笔疾书,将灯笼草的形态、性味、治聋哑的病案详细记录在《黔地采风录》中,写下“灯笼草,苗地谓之灯盏花,性凉味甘苦,清热通络,可启聋聩”,并特意注明“此法源于苗寨阿珠婆口传,经亲见验证,确有奇效”。他忽然明白,所谓“实践先于文献”,便是这般——草木的功效,先被百姓在生活中察觉、试用,而后才被医者记录成文,流传后世。
第三回 故岁忆诊明眼疾 口传心授续薪火
沈砚之在枫香寨住了月余,每日跟随阿珠婆采药、诊病,听她讲述苗寨世代相传的草木疗疾故事。这日秋雨绵绵,吊脚楼外云雾迷蒙,阿珠婆坐在火塘边,烤着晒干的灯笼草,忽然对沈砚之道:“先生可知,这灯盏花不仅能治聋哑,还能医眼疾?”
沈砚之心中一动:“老夫人曾用它治过眼疾?”阿珠婆点点头,目光望向窗外的雨雾,似是陷入了回忆:“二十年前,寨中曾闹过一场‘眼疾’,不少人眼睛发红、肿痛,甚至视物模糊,有的还生了翳障。那时我刚接过掌药的担子,心中慌得很。”
“那日我带着药女去后山采药,见一只山鸡眼睛红肿,却不停啄食溪边的灯笼草籽。我心中好奇,便摘下一枚灯笼草果实,挤出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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