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囊灯影(下卷)(2 / 4)
近四十,患“潮热”之症已有半载。每日午后便觉潮热盗汗,心烦失眠,口干咽燥,腰膝酸软。此前数位医家皆以“外感潮热”论治,用柴胡、黄芩等疏肝清热之药,却越治越重。妇人家人听闻朱丹溪医术高明,便备礼相请。
朱丹溪为妇人诊脉,见其脉象细数,舌红少苔,便知是“阴虚内热”所致,而非外感潮热。他对妇人家人说:“此非外感之热,乃内伤之热,是阴血亏虚,虚火内生之证。若再用柴胡、黄芩等苦寒之药,只会更伤阴液,加重病情。”遂开出处方:熟地黄五钱,山茱萸三钱,山药四钱,茯苓三钱,泽泻二钱,牡丹皮三钱,此为六味地黄丸加减,以滋阴补肾。
然服药三日后,妇人潮热稍减,却仍心烦难眠,口干不止。朱丹溪思忖:阴虚内热已有所控制,然虚火扰心,津液未生,需加一味既能清热安神,又能生津止渴之药。他忽想起酸浆:“酸浆性寒,味酸甘,酸能生津,甘能补阴,寒能清热,又能定惊安神,恰合此证。”
于是,他在原方基础上加入酸浆实三钱(阴干者),嘱人将酸浆实捣碎,与其他药材一同煎煮。妇人服药五日,潮热盗汗渐止,夜间能安睡,口干也大为缓解。又服半月,诸症皆消,身体痊愈。妇人家人不解,问朱丹溪:“酸浆本是治小儿热惊、暑热之药,何以能治妇人阴虚潮热?”朱丹溪答道:“医道无定法,用药贵乎辨证。酸浆性寒清热,味酸甘生津,虽前代多用以治实热之证,然阴虚内热者,亦需清热生津,此药恰能兼顾,只需配伍滋阴之药,便能引其药力入阴分,清退虚火。”
此病例后,朱丹溪在自己的医案集《格致余论》中,专门记载了“酸浆治阴虚内热”的案例,并提出“酸浆酸甘化阴,可佐滋阴药以清热”的观点,突破了前代医家仅将酸浆用于“实热证”的局限,拓展了酸浆的药用范围。
与此同时,北方的民间百姓也在实践中创新酸浆的用法。元大都周边的农户,会将酸浆果实与山楂、乌梅一同熬制成“酸浆饮”,夏日冰镇后饮用,既能解暑热,又能开胃消食;山西平遥的药铺,则将酸浆实与川贝母、杏仁配伍,制成“酸浆止咳膏”,治疗肺热咳嗽,效果显着。这些民间用法,虽未被当时的本草典籍详细记载,却与朱丹溪的“酸浆滋阴清热”理论暗合,再次印证了“民间实践是医理创新之源”。酸浆在元代医家的理论创新与民间的实践探索中,其药用价值被进一步发掘,成为连接“经典医理”与“民间智慧”的重要纽带。
第七回 纲目厘定:濒湖考镜辨真讹
明嘉靖年间,蕲州有位奇才,姓李氏,名时珍(史实人物,《本草纲目》编撰者),自幼受父熏陶,酷爱本草之学。他见前代本草典籍中,对草木的记载多有谬误:或同名异物,或同物异名;或药性记载混乱,或产地描述不清。遂立下宏愿,“穷搜博采,芟烦补阙,历三十年,阅书八百余家”,编撰一部空前绝后的本草巨着——《本草纲目》。
在编撰“草部”时,李时珍对“酸浆”条目产生了浓厚兴趣。他发现前代文献中,对酸浆的记载颇为混乱:《证类本草》言其“味酸、苦”,《唐本草》言其“味酸”,而民间百姓却称其“酸中带甘”;更有甚者,将“酸浆”与“苦蘵”“灯笼草”等外形相似的草木混为一谈,导致用药错漏百出。李时珍暗下决心:定要厘清酸浆的“真容”,还其本草真相。
为了考证酸浆的真实形态与药性,李时珍亲自踏上“田野调查”之路。他先是走访蕲州周边的村落,询问老农:“何为酸浆?何为苦蘵?”老农们告诉他:“酸浆实红,囊厚,味酸甜;苦蘵实黄,囊薄,味苦,二者虽形似,却不是一物。”李时珍听罢,便跟着老农去田间辨认,仔细观察二者的茎、叶、花、实,一一记录:“酸浆,茎高尺余,叶卵形,边缘有锯齿,夏开白花,五瓣,秋实绛红,囊如灯笼,膜厚,内籽橙黄;苦蘵,茎较细,叶狭,花小,实黄,囊薄,味苦,不可食。”
随后,他又远赴江南吴地、浙江天台等地,考察不同地域酸浆的品种差异。在天台,他发现当地有一种“酸浆”,果实比寻常酸浆大,囊膜更红亮,当地人称之为“天台红姑娘”,说其药性更强,治喉痹效果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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