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唐金枝记:藏地九叶草的三界缘(下卷)(4 / 6)
小在寺里长大,跟着曲尼学了八年藏医,能背下曼唐的每一幅图,可曲尼总说他“懂图不懂人”——比如认药时,平措能说出每味药的性味归经,却分不清“冬藏九叶草”和“春采九叶草”的细微差别;配药时,他能按曼唐的比例抓药,却不懂“孩童用药要减温”的道理。
“平措,你看曼唐的‘孩童经络图’。”曲尼指着挂图上的小孩经络,比成人的细弱,用淡红描得柔和,“孩童是纯阳之体,肾精未足,得用‘润补’,不能像给成人用药那样用烈药、温药,不然会伤了他们的元气。就说九叶草,给大人用冬藏的根,温性足能补地才;给孩童就得选春采的叶,还要用雪水藏半月,把温性揉得软些,节少的叶片更嫩,药性也更缓,才不会燥着孩子。酒也得换,成人用陈酿青稞酒浸药,孩童就得用新酿的淡米酒,酒精度低,还带着点青稞的甜香,孩子才肯喝。”
平措蹲在一旁,手指轻轻拂过挂图上的经络线条,小声应着:“师傅,我记住了,孩童用药要‘柔’,要‘润’,不能急。”曲尼点点头,从药箱里取出两片九叶草,一片是冬藏的根,粗实带着雪水的凉;一片是春采的叶,薄嫩叶背的金斑透着浅黄:“你闻闻,根的辛麻味重,叶的辛香里带着点清甜,这就是差别。曼唐画的是理,可用药的‘度’,得靠摸透人的体质才知道。”
这天刚过晌午,草原上的阿佳就抱着四岁的儿子尼玛冲进经堂,阿佳的藏袍沾着雪沫,尼玛的小脸蛋冻得通红,还抽抽搭搭地哭:“阿妈,腿疼……”阿佳把孩子放在羊毛毯上,掀开尼玛的裤腿——右膝肿得像个圆滚滚的小玛尼石,皮肤泛着淡红,按一下尼玛就疼得直蹬腿,眼泪掉得更凶:“昨天在雪地里追小羊,摔了一跤,夜里就肿了,贴了松脂膏,今早更肿了,连路都走不了,一瘸一拐的,哭着喊腿疼,我实在没办法了。”
平措赶紧上前,先按曲尼教的法子,把耳朵贴在尼玛的膝盖上听了听,没有积液的闷响,又轻轻摸了摸膝盖周围,肿而不热,再看尼玛的舌苔,白腻得像刚熬好的奶糊。他回头看曲尼,曲尼冲他点头,示意他自己断症。平措深吸一口气,开口道:“阿佳,尼玛这是‘培根(水)湿夹隆(风)’,摔的时候受了寒,湿邪裹在膝盖里,孩童是纯阳之体,湿邪容易化热,所以松脂膏贴了没用——松脂性温,反而把湿邪闷在里面了。”
曲尼在一旁听着,眼里露出点笑意。平措转身去药架取药,特意挑了春采的九叶草叶,叶片节少,还带着雪水藏过的润气,切成碎末时动作都放轻了,怕把叶片的嫩劲破坏了。又取了点藏红花,是去年秋采的,花丝细如红线,只挑了一小撮——藏红花能活血,却不燥,给孩童用刚好,多了反而会耗气。最后从陶瓮里舀出淡青稞米酒,酒液清透,还飘着点青稞粒:“这是上个月刚酿的,我尝过,不辣,甜丝丝的。”
他把九叶草末和藏红花按五比一的比例混在一起,又从铜壶里倒了点温热的羊奶——草原上的羊奶性温,能润脾,还能遮住药味。平措用木勺慢慢搅着,把药粉调成糊状,稠度刚好能挂在勺边:“孩童不爱吃药,调成糊状,混着羊奶的香,尼玛应该肯吃。”他还特意把陶锅放在文火上,把药糊蒸了半个时辰,蒸汽带着淡淡的药香和奶香飘出来,平措掀开锅盖,用指尖蘸了点尝了尝,温温的不烫,辛香里带着甜,才放心地盛进小木碗。
尼玛起初还扭着身子不肯吃,平措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尼玛乖,吃了这个,膝盖就不疼了,能跑着追小羊了。”尼玛闻着奶香,张嘴尝了一口,眼睛亮了亮,没再哭闹,乖乖地把小半碗药糊都吃了。
除了内服,平措还想着外敷的药。他把剩下的九叶草叶晒干,捣成细粉时特意过了筛,确保没有粗渣,又把融化的羊奶和少量新酥油混在一起——酥油不能多,多了会闷皮肤,羊奶能让膏体更润。他在小陶锅里慢慢熬着,边熬边搅,直到膏体变得细腻,晾到温温的,才用干净的羊毛蘸着涂在尼玛的膝盖上,再用软羊毛裹住,裹得松松的,怕勒着孩子:“曼唐的‘外膏图’说,孩童皮肤嫩,外敷的药要‘细’‘润’,不能用硬膏,软羊毛裹着既能保温,又不会伤皮肤。”
阿佳每天都带着尼玛来经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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