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经方永续(2 / 4)
幼体弱,冬日受寒后,咳喘不止,痰少而黏,虽恶寒却又怕热,脉浮细而数。秦仲文诊后说:“此乃阴虚外感,若用麻黄汤,恐发汗伤阴,如烈火燃枯柴。”便取麻黄三钱,蜜炙后与玉竹、沙参同用——蜜炙麻黄性缓,既能微发汗,又不伤阴;玉竹、沙参滋阴润燥,如雨露润田,助麻黄散寒而不燥。
商人连服五日,咳喘渐止,寒热也消了。他好奇地问:“听闻麻黄乃猛药,为何我服后并无不适?”秦仲文指着窗外的麻黄田说:“草木无好坏,全在用法。就像这秦岭麻黄,生于寒地却能随配伍而变,遇阳虚者配附子,遇阴虚者配玉竹,遇痰湿者配半夏,正如《本草》所言‘药有七情,合和视之’。”
李编纂将这些细节一一记入《陕西通志》,不仅录了麻黄的产地、性味,更记下了秦氏“冬采根、春采茎”“蜜炙减其烈,生用增其力”“随年景加减剂量”等实践经验。他在按语中写道:“经方如日月,照临古今;地脉如江河,滋养万物。麻黄一味,连接经方之理与田野之知,实乃医道传承之缩影。”
书成之日,李编纂将刻本送与秦仲文。秦仲文将其供奉在药庐,与《神农本草经》《伤寒论》并列。风吹过,书页翻动,仿佛能听见秦岭的风声与渭水的涛声,在诉说着草木与医道的千年缘分。
第七回 疫年验古方 众草共扶生
明朝万历年间,关中遭遇大疫,始于冬至,延至春分,死者无数。医家皆按“伤寒”论治,用麻黄汤却收效甚微,反有不少人服药后汗出不止,虚脱而亡。秦氏后人秦世安看着药庐外排队求医的百姓,心急如焚,彻夜翻看祖辈医案与古经。
他发现,今年属土运不及,六气中“初之气”为厥阴风木,二之气为少阴君火,天地间风气与火气交织,疫邪非单纯寒邪,而是“寒束风火”。若单用麻黄汤发汗,虽能散表寒,却会助内火,如开门放贼,反使火势更旺。
恰逢一位老妪带着孙子求医。孩童高热惊厥,无汗而喘,唇红目赤,手足躁动。秦世安诊其脉,浮紧中带着洪数,知是“寒包火”重症,便用麻黄配石膏、僵蚕——麻黄散表寒,石膏清里热,僵蚕息风止痉,三药相伍,如快刀斩乱麻,既破寒邪之束,又灭内火之炽。药煎好后,秦世安让老妪用温酒调服,“酒性温热,能助麻黄发汗,又能引药上行,如舟楫载药直达病所。”
孩童服药后,汗出如珠,惊厥渐止,只是仍有些烦躁,秦世安便用梨汁调蜂蜜给他喝,“梨汁清肺热,蜂蜜润燥,如灭火后需添清泉,免使肺津枯竭。”
村里有个孕妇,也染了疫疾,恶寒发热,胎动不安。秦世安不敢用麻黄汤,怕发汗伤胎,便取麻黄绒(麻黄去节研成绒)少许,配伍紫苏、生姜——麻黄绒性最缓,仅能微发汗;紫苏理气安胎,生姜温中止呕,三药合用,既能解表散寒,又能护胎。孕妇服药后,微汗出而热退,胎动也安稳了。
秦世安将此法教给其他医者,又根据不同病症调整方剂:遇咳喘重者加杏仁、贝母;遇咽喉肿痛者加桔梗、牛蒡子;遇高热惊厥者加钩藤、羚羊角。他还发现,疫年的麻黄,因天地风火之气影响,茎秆比往年更红,辛味中带些焦苦,便在炮制时多加些蜂蜜,“蜜能润燥,可制其火性,如给烈马套上缰绳,使其温顺而不失力。”
疫情最严重时,秦世安带着徒弟们在谷口设了义诊棚,按“春生”之理,每日清晨采集带露的麻黄,此时的麻黄得春气初动,发散之力较缓,适合疫年使用;又按“秋收”之法,将上年收藏的陈麻黄与新麻黄按比例配伍,“陈者性缓,新者性烈,缓急相济,如老少同营,各展其长。”
三个月后,疫情渐平。秦世安统计义诊记录,发现用麻黄配伍清热、滋阴、理气药者,治愈率远高于单用麻黄汤者。他在笔记中写道:“经方是规矩,实践是方圆。古经载麻黄‘主伤寒’,而疫年之伤寒,非古经之伤寒,需融天时、察地脉、观人情,方能化经方为活法。”
这年秋天,秦世安将疫年所用方剂刻成石碑,立于药庐前,碑文中写道:“草木有灵,应天时而生;医道无形,合古今而存。麻黄一味,见证经方之恒,亦显实践之活,此乃医道传承之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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